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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花儿 | 作者:李君

 大河文学 2020-09-15

那些花儿

作者:李君

童年的记忆里,只有走出家门后的我才是快乐的。
家里是演武场,父母好像是几世的冤家终于聚头,每天都吵:白天吵黑天吵大事吵小事吵没事也要找个事吵,吵完了就骂,骂不过瘾就打。
再后来我和哥哥都习惯了,战争一起我们就默默出去,让出场地随两人表演。
有时我想,上天真是很眷顾我,悯我不幸怜我孤独,赐一个哥哥来陪我,使我童年免于灰暗。
我不问哥哥去哪,只如小狗般跟在他身后。
"去钓黄鳝。"哥哥到底是男孩子,对于这些家庭是非丝毫不放在心上,我也高兴了,连忙从后门偷偷溜进去拿了东西走。
一个厚厚的洗衣粉袋,一根哥哥用钢丝自己做的黄鳝钩;饵料不用愁,菜地和粪堆里有的是肥肥软软的蚯蚓。哥哥拿铁锨翻土,我捡些大点儿的装小瓶子里,剩下的就赏给那些在旁边围观的鸡们。
大堰坝下面的稻田边是我们的老战场。
窄窄的田埂边一道小排水沟,离水面不到半尺的斜坡上,就是黄鳝和水蛇的家。
水蛇洞,外面涩;黄鳝洞,四面光。
我跟哥哥下钩前都会扒着洞边的草细细观察:有细细碎碎小小印痕的是水蛇洞,周围一溜儿光滑的肯定是黄鳝洞没错了。
可是黄鳝很懒,有时候懒到连自己住的洞都不想挖,理直气壮地去霸占水蛇的家。所以家乡人也骂那些懒人:“懒的跟黄鳝一样。
所以,哥哥的钩上偶尔也会挂起一条扭曲身子乱发脾气的水蛇;把我俩都吓得尖叫一声,扔了钩哈哈大笑。
唯一留在记忆里的那个儿童节,也是跟哥哥一起过的。
那天学校组织去镇上看电影。我们村位于学校到镇上唯一的那条大路边,所以老师特别恩准我们村的学生可以在路边等待学校的“大部队”而不用来回跑冤枉路。出门前,老妈给了哥哥两毛钱叫我俩买东西吃。
我们同村的几个孩子焦急地站在路边堰埂上的木梓树下,一边笑着闹着,一边埋怨着那个穿白衬衣戴草帽骑自行车的卖冰棍大哥,骂他还不来。
远远地,他来了,戴草帽,穿白衬衣,自行车的后座上绑着一个白色木箱;我们一拥而上,吓飞了树梢的两只灰喜鹊。
哥哥给我俩一人买了一根五分钱的冰棍,我只顾急切而得意地去对付那根冰棍了,哪管哥哥将剩下的一毛钱全装进自己兜里。
小学没读完,哥哥去了部队,我快乐童年的记忆就像初秋雨后那只从高高白杨树顶跌下的知了一样戛然而止......
战争还在继续,我已没地方可去,只好自己来到屋后的梅园里爬上梅树;梅子青青树叶成阴,我坐在上面打瞌睡,梦里看见尖尖嘴的黄鼠狼敏捷地跃起,一口咬住母鸡的脖子往它洞中拖。
我一惊,险些从树上摔下,眼睛睁开,看见那只黄母鸡正欢快地像兔子一样用两只脚刨土,它不停地啄食着土里肥大的蚯蚓和不知名的虫子;还看见那条花斑纹的蛇张着比它头还大的嘴呼呼地吸小鸡,小鸡像受了迷惑一般不知害怕还一个劲儿往蛇嘴里跑,我脱下鞋砸过去,蛇悻悻地游走,清醒过来的小鸡飞脚乱跳咯咯惊叫,比刚才跑的还快。
炊烟升起,前方战事已结束。
我慢慢溜下梅树,透过厨房的窗看见父亲在做饭,心情顿时一阵轻松。我跑进厨房大把大把往灶里填柴火,缠着父亲讲“古话儿”。
父亲一生没有丰功伟绩,就连生活也过得不如意,但这并不妨碍他喜欢看书,受他影响我也是从小就喜欢看“闲书”——想起这些,老妈就气不打一处来,又要骂人。
隋唐三国西游父亲都会讲,讲了这些他就不再生气绷着脸,我知道。所以每次总是缠着让他讲。
讲完一段,父亲的脸色好了许多,我也满足地出去喂鸡。我用葫芦瓢舀上一大瓢稻谷,往屋后空地一洒,鸡们扑扇着翅膀扑棱棱地飞奔过来;那群早就落在旁边菜地篱笆上的麻雀也呼呼飞下,像一小片卷着风的乌云。
我不想撵它们——它们飞了我就看不清那些长着褐色边边的小嘴是怎样啄稻谷了;我也不能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能有一双小小的翅膀,我该怎样飞翔......

作者简介:李君,河南济源人,家庭主妇。偶用流水账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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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远岫   编辑 | 王世杰   图片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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