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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语：我最喜欢这句话：老同学，平时各忙各的，有事就吱声。 文：游子 经过慎重考虑，昨天晚上，我给曾在欢中读书的“铁哥们”高林发信息时，手机屏幕上却出现了这个一行字：***已经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我知道，对方已把我删了。 昔日无话不谈的床友加好友，就这样惨淡收场。成年人的生活，也有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 一 我的思绪回到十八年前。 那年，我因着特殊的缘由，情感和工作都陷入了瓶颈期，茫然，占据了我整个的日常。 一天晚上，在徐州开装潢公司的高林在电话里对我说，他最近业务比较多，到我这里来帮忙吧。听到他真诚相邀，我不假思索的过去了。 半个月的时间里，他放下手头一切的活计，带着我逛遍徐州的大街小巷，吃遍周边他所熟悉的知名餐馆，让我在那段最抑郁的时光里，感受到友情的担待和包容。也是在那里，我心底的幽暗，像被拂去的蛛丝，心底再次焕发出一丝亮色。 接下来，在高林的介绍和鼓励下，我重振旗鼓，来了南方杭州这个城市。 农村出来的人，没有家庭的任何经济支撑，可以想象最初的日子，该是何等的艰辛。每天忙碌着、煎熬着，也期冀着……幸运的是，三年半之后，我的日子终于步入正轨。 2003年的11月底，高林在电话里告诉我，自己已经搬到河南洛阳居住，下个月要结婚了，希望我能去参加，我满口应允。 可接下来的事情，让我的承诺变得事与愿违。我所在的外贸公司业务陡然增多，再加上负责计划的主管小兰因着身孕请假，我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告诉了高林：兄弟，真的很对不起，最近太忙了，货期太紧，实在腾不出时间过去。 “没事，下次我生儿子时，你再来吧”。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失望。 次年四月中旬，我再次接到了高林的电话，他兴奋的说，当年因“高考移民”远去新疆的于雷从那边回来了，说很想我，让我到那里见个面，随便也看看洛阳的牡丹花会。说真的，高中时期，除了高林之外，于雷算是我最要好的同学了。本来见个面，叙叙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那时，我因刚新换了一份工作，管理上还处于适应期，于是，我直接回复：现在时间结点真不凑巧，希望能予以谅解。 电话那端，是长时间的沉默，最后，高林一字一顿的说：“那好吧，你工作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咱们都还年轻，来日方长。” 二 日子如流水，2005年春天，在高林的博客里，看到他儿子出生时宴请宾客的照片，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连忙打电话：“好兄弟，儿子都出生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担心你忙，再者你在外面混，来来回回的折腾，也不容易，等哪天有空了，我带着你嫂子和孩子一起到杭州去看你”，他一边认真的解释着，一边笑着。 是啊，真正的朋友往往是心照不宣。但安静下来之后，我的内心却泛起一丝不可名状的涟漪。 当年的八月，高林和我再次交流，他说，国庆节期间，打算带孩子到杭州玩几天，到时见个面，好好聊聊。我听了之后说：“你总算给了我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 可生活的轨道，永远不会完全按照个人的意志一厢情愿。 9月12日，岳母在一次常规体检中，发现了不明肿瘤，我和妻子都心急如焚。接着，在浙江肿瘤医院切片检查后，定性为胆囊癌中晚期。妻子不死心，9月27日，她决定和我带岳母到北京确诊。 毫无悬念的，我和高林在国庆节见面的愿望，再次被搁浅。 但当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高林还是平淡地说了句：“照顾老人要紧，待会我打给你五万元，先给老人看病。” 我谢绝了他的好意。 虽然事出有因，但从潜意识里，我能隐约感觉到自己和高林之间的关系有了一层“厚障壁”了。 时光，可以修补一些裂痕，但同时也会制造一些缝隙。 接下来的时光里，我们在QQ和微信偶尔会有一些沟通，不痛不痒，平凡如沙。 三 在我公司的不远处，是一所中学，每天的下午四点半，透过办公室的窗口，我都会看到成群的孩子从校园里结伴而出，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样子，我总会油然想起和高林一起读书的那段岁月。 那时，我们成绩平平，却在当时流行的“霹雳舞”中找到了归宿；那时，我们一罐子冬瓜豆子，可以吃上个把星期；那时，我们会为拥有一件蝙蝠衫而激动的失眠；那时，我们会用几十斤饭票兑换些现金，到街上的犇羴鱻饭店喝得酩汀大醉；那时，我们会为点滴小事，对看着不顺眼的同学大动干戈； 那时，每逢周一从家里回来，高林常常把好吃的留给我；那时，在冬天，我们会同铺而睡，互相暖脚；那时，为了追一个女孩子，高林而甘做挨骂的“跑腿者”；那时，为了减免排队之苦，高林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食堂抢占先机；那时，我们一无所有，却快乐的像爷；那时，我们踏着自行车，足迹遍及了丰县、沛县、鱼台、单县；那时，我们发誓，要成为一辈子的知己；那时，我们歃血为盟，成为八拜之交的兄弟…… 走出校园后，因着选择和现实的无奈，我们在拥挤的人流中走散。每逢遇到困难和挫折时，我第一想到的倾诉对象，就是高林。 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再看看楼下员工们喧闹的声音，忽然感到深深疲惫。 四 上个月，我带领公司的四名高管参加了一个军事化内容的培训，为期三天。 上课的第二天下午，我偷偷地在厕所接到了高林的电话，他说，我来杭州了，在西湖区的一个宾馆，有时间见面吗？ 我心里一沉，这该如何是好？且不说这次培训价格不菲，而且还签了协议。甚至连接听电话都是明令禁止的。 我解释着，说明着，希望他能多逗留几天，到培训结束后就去看他……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是国家领导给你培训吗？实话说吧，前年我去新疆，于雷知道后，马上驱车两百多公里去机场接我，而你！？咱们可曾是最好的兄弟啊！”说完，高林挂断了电话。 那晚，听着周围人均匀的鼾声，我彻夜未眠。 这些年，是我变了，是高林变了，还是社会变了？ 昨晚，我打算向高林高林郑重的道歉，信息发出的刹那，却发现，他在微信里已经将我删了。 ………………………… 人这一生，正常情况下，寿命是七十岁，若是强壮，可以活八九十岁，但如果用小时来计算，哪怕活到九十，也不过是788400个小时，其间，我们所矜夸的，不过是劳苦愁烦。 这些年，家里的房子越换越大，车子也越来越豪华，但快乐，却像握紧的沙一样，越来越少。而这些盈手可握的真情，我却逼着它，一步步的退却。甚至在百无聊赖的时候，找个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圣经说，你的财宝在哪里，心就在哪里。你看重什么，心就会往看重的地方挪移。 原以为，对方是铁哥们，我就可以放任自己的想法，即使言行出格强词夺理，他也不会计较、不会记恨；即使拿他当做出气筒，也能获得他的宽容、理解、忍耐、体谅。 茫茫人海，真正能走入自己生命中的，凤毛麟角。因为，几乎所有的人，在我们的视界里，都是稍一驻足的陌客。可，我们总是把好的一面留给陌生人，却把最差的一面留给了最关心自己的亲人和朋友…… 我们有很大的野心，总是妄图赚得全世界，但却忘记了：同学时代的纯情挚友，同样是最最珍贵的财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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