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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 殇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佚名

前几日去拔牙,打了麻针,听到钳子拔牙的声音,咯咯吱吱,不到一分钟,一颗牙齿就这样掉了。无端想起少时在地里薅草时情景,拔起一把,连根由地中拽出来,听到泥土松动的声音,亦是此感觉。

我父亲长得一口好牙,细碎整齐如白玉,他又极爱惜,每早晚必在院中的压水井旁刷牙,我与弟弟自小不曾养成爱牙的习惯,可是喜欢看父亲洁白的牙齿,冒着白泡泡。我与弟弟不曾遗传半点父亲的优点,一张嘴满口七歪八倒的牙齿,全随了母亲。

少年时父母顾及生活,不及管束,一切事情都由着自己,十四岁掉了一颗上槽牙,本来并不整洁的牙齿空了好大一个缺,慢慢把别的牙齿都挤得不松动了。一上火,便是牙疼。

一直不喜欢牙齿中间有条大缝的人,这一种感觉来自于一个与我无关的女孩。那女孩是大爷的学生,大爷甚是喜欢,一心想要介绍给哥哥作未来媳妇。然而她的两只门牙之间一条好大的缝,好象能够漏掉许多话一样。

当然这桩美事没有成好,二人没缘份。 到后来自己的牙齿也渐渐有了缝隙,倒也没觉得说话漏风漏气,慢慢觉得自己年少时太过苛刻,追求完美,实无必要。

在外读书,生活不好,又缺少照顾,有一次害牙疼,感冒,竟转了中耳炎,好几天坐在第一排听不到老师说什么,自己还乐得自在,老师提问,自己就可以有理由理直气壮。

最后实在熬不住了,还是去看了医生。星期天回家说给母亲,母亲彼时正在村外菜园地刨地瓜,那一年地瓜大丰收,长得比门前坑边青石还要大,母亲几乎没有听到我说什么,说到第二遍的时候,母亲才说,恩。不是好了吗?好象并不象自己想像的那么严重,我是有点娇情了。

此后,牙周牙髓炎一直伴随。每年必因上火打吊瓶一次。

有一种说法是形象失恋的,牙疼,拔了还疼,是一种空洞的疼。

可不是,空空的,拔了还疼,就算痊愈了,仍然还有一种大大的空洞,时时提醒着你。

如今失恋,也离得生活远了。毕竟年岁不饶人,青春已不在,何处妄谈情。

可是我喜欢这种说法。有意思。

对牙齿的爱护,最当真的要数我的老公。自嫁给他后,第一件事就是为我看牙。为了这个原因,我爱他多了一点。这一点理由非常勉强,可是很实在地温暖着人心。

如今满口牙齿健康的人已所剩不多。日子还是如此流水一样地过着。

生活正在变得越来越现实,空洞正在被一天天用别的方式来填满着。

正如我的牙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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