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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纪事:带乡下的父亲去隔壁庄看耳朵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吴延彩

图:来自网络

今天回家,看到大门开着,院里显得格外萧条、冷寂,一如破败的老屋。老父亲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屋里喝茶。

放下买给父亲的东西,看到他脸上少有的兴奋,“我上隔壁庄看耳朵了,已经去了五六次了。本来今儿上午该去的,同去的人喊我,我说老二今儿回来,到下午再去。”老父亲耳朵背了十几年了,也到医院看过,说是老年性的,不好恢复。

上次回家,老父亲告诉我,隔壁庄有一个祖传治耳朵的,效果很好,不少人去那儿看,他也想去。我当时说,等别人看好了再去吧。不是怕花钱,这些年让江湖骗子骗怕了,治不好病还好,别再有副作用;再有就是不愿他去,因为耳朵聋点儿心更静,少生闲气。可是老父亲说听不见声音,看别人说话,心里闷得慌。

而更让我心里惊动的是父亲那句“今儿老二回来”。原来老父亲对我回家的时间这么敏感,记忆、判断这样准确!父亲不识字,脑子里也没有星期几的概念,我想,唯一的解释就是亲情的神奇力量,亲情,让老父亲对我回家的时间感觉这样敏锐。

我心里像打翻了佐料瓶,五味杂陈。两周一次(特殊情况也可能一周)的回家看看,有多少对老父亲真正的关切啊!现在想来,我的所谓的孝心,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的自我安慰罢了。

老父亲对现在的生活很知足,也理解我贷款买房的难处,从不主动向我伸手要钱,即使钱不宽裕了,他也是很委婉地表达。今天初夏,我一次给了他1000元,并且主观认为他能花上几个月,不用零零碎碎地给他了。

上个月回家,父亲说自己看病花钱,加上开给村诊所的帐,花了1500元都不止了。我当时心里一惊,为我主观的认为,为我几个月从不问候父亲的心安,为我不能悉知父亲生活的粗心……我愧痛不已,我这是当的什么儿子啊!

父亲今年七十多岁了,虽然身体还算硬朗,但一个人生活了四十多年,其孤独、寂寞可想而知。在他还算年壮时,没有条件给他找个伴儿,如今条件好了,父亲的年龄又很难再续晚弦了。这成了我心中永远也化不开的痛。

看着老父亲一年衰似一年,精神在岁月的风化下日渐消蚀,我很为我这些年来的“例行公事”自责。县城离家不过二十几里路程,因为工作虽不能天天回家,但周周回家看看,还是能够做到的。

但是,“例行公事”的心理,让我以种种借口错失了许多跟父亲在一起的时间,错失了很多了解他的病痛,给他更多安慰的机会。我是一个多么蹩脚的儿子啊!可是父亲却一直以我为荣。

父亲的理解和自足像一把锥子,刺的我心绪不宁。

中午饭我吃得很是索然。饭毕,我说今天我带你去看耳朵吧。父亲说,有事就去忙,没事就陪他去。我忙说没事。到了隔壁庄,看完病,我拿钱开诊费,大夫说,看你这儿子多孝顺;前几天有两个儿子给母亲看病,谁也不掏腰包,最后还是他老母亲开的。父亲嘿嘿笑了两声,那笑声里满是幸福与自豪。我的心却更痛了!

回到家,服侍老父亲休息后,我便回了城,但我的心却如院里的荒草,一枯一荣,年年如斯,陪伴在家里,陪伴在日益苍老的父亲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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