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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吴静秋 口述：高成渝 图：来自网络 在我的周遭，失独的家庭也偶有耳闻，他们的孩子大多是因为疾病或意外事故而过早离世，给父母带来创伤性的失落和毁灭性的打击。但来自徐州的高成渝却是一个特例。 2018年4月，高成渝的儿子，高院终审宣判，以故意杀人罪名，被执行注射死刑。 在儿子被羁押在看守所的大半年里，高成渝放弃了所有的工作，和妻子东北西走，多次和律师到儿子杀害的河南女友家，希望能够予以经济上的补偿，但对方均一口回绝。 其实，儿子的女友家，条件很不好，但其父母宁愿舍弃所有，也要让儿子杀人偿命。这让高成渝的心灵很受触动，子女在父母的生命历程中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如今，唯一的女儿都不在了，拥有再多的钱，又能如何？ 在很多人眼里，儿子杀人，是罪有应得。但在父母的心里，却不是如此。在儿子未“犯事”之前，他也算是一个相对懂事的孩子，每月的工资都会上交一半给自己的妈妈，平时讲话也是不紧不缓。 为了挽回儿子一命，他不惜卖了一套价值一百多万的房子，给儿子聘请了顶级的律师团队，但最终还是功败垂成。 如今，儿子离开人世已经一年了，但很多时候，在日日复制的孤寂中醒来，依然感觉像做梦一般。想起昔日那美好的回忆与生活，一家三口甜蜜而幸福美满的瞬间，他的眼泪就会无可自制的一涌而下。 儿子去世后的第二个月，他回到了老家的乡村，他以为儿子的事，家乡人不知道，但实际上，除了他年迈的父母之外，村里已是妇孺皆知。 在高成渝的意识中，农村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价值观根深蒂固，尤其是自己失独之后，很容易被乡邻们污名化，认为他“断子绝孙”，是比较晦气的，可能有些人会避免和这些人接触。 不过，大家对他们夫妻的态度，还是非常出乎他的意料。在呆在家里的一周里，几乎每天都有人到家里看望他们，说着安慰的话，有不少人家拿着自家的土鸡土鸭和土特产，给予他们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力量。 儿子走后，妻子几乎天天失眠，失独父母的这种伤痛，究竟该如何抚平？于是，他试着寻求一些方式，进行自我拯救。 最初，他常常来到抛洒儿子骨灰的江边，一个人呆呆坐在那里，有时一坐就是一天。但得到的结果，却是“借酒浇愁愁更愁”。 对于妻子严重的失眠，他多次带她到医院去看，可收效甚微。有人说，劳作是治疗失眠最好的药物。 后来，他和妻子决定各自找份工作，妻子在一家大型超市做理货员，每天忙的不亦乐乎，失眠的症状大大减轻。而他自己，则在企业给董事长开车。 有事可做，可以让自己的思想，不再长久地逗留在悲痛上，心理上的哀恸需要时间去疗伤。 高成渝说，失去儿子的痛，是一道永远无法复合的伤疤，拯救的办法，只是能努力让它那种疼痛的意识慢慢淡化，但“自强”，是唯一的出路。 高成渝的妻子，比他小9岁，期间，高成渝和妻子也曾尝试受孕再生，多次去医院治疗，用中药调养身体，但谁想到妻子却在一次检查中，发现患了宫颈癌（中期），他们自己生孩子的愿望，化为乌有。 好在，妻子动过手术后，身体恢复的很好。当时，拿到医院的报告时，他几乎晕倒，他不想在失去儿子后，再失去相依为命的妻子。 他们夫妻都比较喜欢孩子，但考虑到妻子的身体状况，对于领养孩子的事，高成渝非常犹豫，虽然家里的条件，养个孩子不成问题，但担心会牵涉妻子的一些精力。 决定领养一个女儿，是儿子在遗书的提议，也是妻子最终拿的主意。妻子说，每晚回到家，两个人坐在一起是时候，总觉得家里缺少什么。在儿子离世后的第三个月，她就有了这样的想法，而且是很坚定的想法，后来两人在本地民政部门申请办理领养手续。 事情异常顺利，今年的4月2日，高成渝父亲如愿以偿，领养了一个女儿。他说，女儿抱过来的时候，两岁单一个月，耳朵上有一点残疾，到时会带她去治疗。 给女儿取的名字，和儿子的名字一样，女儿性格和儿子小时候很像，长相、性格都很像，都很活泼。虽然在一起才半个多月，但混的已经很熟了，每天爸爸妈妈的，叫个不停。看得出，妻子在照顾孩子的过程中，每天都是充实的快乐。 为了便于照顾妻子和女儿，高成渝打算在自己小区临街的地方，开了一家风味小吃店，大概有120个平方，如今，正在装修中。 “我就想把女儿养大，培养成才，但还要辛苦二十年。女儿虽然小，但她很聪明。我的心愿是能多赚点钱，给妻子孩子减少一些压力，另外，我也戒了烟酒，每天坚持锻炼，让自己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不能让自己成为他们的拖累！”高成渝笑着说。 最近半年里，高成渝和妻子一直在坚持做公益，帮助那些贫困的儿童，目前，在他们名下接受资助的，有9位孩子，来自三个江苏、安徽和河南三个省份。 让自己对社会有帮助，让自己精神有寄托，让自己的情感有传承。看得出，高成渝已从那种先前的况味中，慢慢走了出来。 和高成渝分别后，在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了他发来一条似曾相识的短信： 不要炫耀你的钱，在医院那就像纸；不要炫耀你的工作，你倒下了，无数人会比你做的更出色；不要炫耀你的房，你去了，那就是别人的窝；不要炫耀你的车，你离开了，车钥匙就握在别人手里了！你唯一可以炫耀的是：你的健康！当别人都走了，你还可以晒着太阳，喝着茶，享受着健康的生活。请善待自己，因为零件不好配，价格极其贵，而且还没货…… 人，总是这样，只有经历过“失去”，才能体会出常人不可及的明白和从容。终日忙碌的朋友，请你偶尔也停下脚步，思考一下生命的意义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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