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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纪事:二姨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蒋雪花

图:来自网络

我的二姨,她是我三个姨当中的老二,姊妹九个当中的老四。之所以我称她为二姨,是按她在我几个姨中的年龄大小排行而喊起来的。

在上世纪1939年的7月5日,丰县西北(山东单县)的一个小村庄里,有一个小女孩呱呱坠地了。而她就是我的二姨。

有的人说,一个人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天气,她的命运也就会是什么样子的。以我看来,应该有点吧!也许不是,这只是一种迷信的说法。但在我的二姨身上却彰显无疑。

在她出生的那一天的下午,天气燥热难耐,树上的叶儿纹丝不动,家里的小羊儿热的乱蹦,小狗儿热的直伸舌头,家里的老母鸡热的恨不能即刻把全身的毛都扒光。树上的蝉儿,有气无力的叫着。

接近傍晚时分时,天气骤变,只十几分钟的时间,整个天空就阴云密布,如一个大大的黑锅盖,几乎看不到一丁点儿光亮。不一会儿,就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风,恨不能把家里的茅草屋顶掀翻,雨点,恨不能把屋顶穿透。

屋外的树枝啪啪啪的断裂了很多,横七竖八的拦住了泥泞不堪的道路。院子里的雨水霎时间汇流成河,几乎找不到可以流淌的地方。也就是在这时,我的二姨她啼哭着来到了这个世界。接生婆赶到家里的时候,已淋得只剩下了一口白牙。比落汤鸡还要落汤鸡。

刚出生的二姨,胖嘟嘟的,眼睛骨碌碌的。甚是讨人喜欢,尤其是讨外公的喜欢,于是,稍有点文化底子的外公就立马给起了个名字,叫红雨。寓意是雨天出生的女儿,将来可以像雨儿一样滋润万物,却不求任何回报。而我的二姨,她的骨子里就自带着一种善良,后来的她也确实没有辜负我外公的别有用心。

1939年,可想而知,那是怎样的一个年代?仿佛出生在那个动荡年代里的所有孩子,刚一来到人间,就被披装上了一件带有社会动局式的隐形“束缚衣”。外界的压力,几乎就要在下一刻把每一个人都挤压成扁饼。时代的浪潮,随时都可以把生命的小船打翻。

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就是那个时代奏响的主旋律。连自己的小命都是掌握在日本人手里的。朝不保夕,命如草芥。能多活一天算一天,能看到今天的太阳落,很有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升。我娘说,那会儿出生的穷苦孩子,其实就是苦瓜蛋子掉进了黄莲汤里。

二姨她仿佛从小就饭量大,外婆怀里的那些奶,对于她来说也只能是解解小饿。越是这样,吃不饱的二姨就越老是哭,每天都饿的嗷嗷叫。没白天没黑夜的嚎着找奶吃。外婆似乎不能一门心思,倾心倾力的照顾二姨,因为她要顾及着一家人的生计,再说其他的几个孩子也急切的需要她的照顾,就这样,她很快的筋疲力尽了,焦虑,失眠,而又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后来,我的姥姥抱着她去邻家的孩子那儿蹭了两次奶。还挤过几次羊奶,几乎把羊都要挤死了,也没挤出来多少。而这些也都不是长久之计。姥姥那会儿,性子有些急,有几次恨不得想把她扔掉。

事情赶的也巧,村东头的一家十几年未生育的夫妇。每次从我外婆家门口路过时,一听到二姨的哭声,就禁不住走进我姥姥的家里,把二姨接过来抱一下。也难怪,那家的女人一抱,二姨就仿佛遇见了止哭灵一般。那家的女人一逗她,她还蹬着小腿,打着小胳膊,咧着小嘴的笑。

也许,这家的女人早就在心底有了一定的臆想。当我姥姥说:“如果您喜欢,就叫这个小女孩跟您过去吧”。那女人欣喜的一惊,赶忙应声道:好,好,好,行,行,行………

两天之后,才三个月大的二姨,就成为了别人的孩子。送给别人家一个小孩,就这样,像送小狗小猫的一样。难道姥姥和外公不心疼吗?我认为不是的。因为二姨是他们的亲生骨肉。是考虑问题不周吗?也不是的。因为那会儿的姥姥和外公也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有着一定的人生阅历。

那么这一切,又能归根于哪儿呢?社会环境,家庭条件,人性的使然,命运的安排,都有因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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