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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永平 图：来自网络 一 提起桑树，人们的脑海里立马呈现出桑树的两个好处，叶子可以养蚕抽丝做衣裳，第二个，喜欢那酸酸甜甜营养丰富的桑果。 其实，桑树的作用远不止这些。桑树为落叶乔木或灌木，树高可达十几米，每年春天，嫩嫩的叶片从枝腋里萌发，没几天，心形的叶片舒展开来，在春风轻拂下缓缓变得厚实油亮，是春蚕得天独到的好食粮。 桑树树身高大，树冠秀丽多姿，叶根皮果药用价值很高，可以造纸，桑木质地坚硬，可以制造农具、家具，桑果可食，可以泡药酒，酿果子酒。桑的适应性广，根系发达，生命力顽强，寿命一般可达数百年。 很久很久以前，人类的祖先黄帝就开始教人种桑，帝妃嫘祖教人养蚕缫丝，解决人们的吃饭穿衣问题。从那时候开始，桑树因丝绸的兴起而身价倍增，直至今天价格也不菲。 孟子曰：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衣帛矣。乡民有少许田地及桑树，就能够自给自足，《史记.货殖列传》亦云：齐鲁之地，若在彼处，拥有千亩桑林，富贵可比千户后。这时的桑树，是财富和身份的象征。 孟浩然说：“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桑叶养蚕，蚕丝做衣裳，是达官贵人穿的，麻的纤维织就的衣服是平头百姓的标配。 不管身份高低贵贱，有衣服穿有饭吃，人类才能繁衍生息，社会得以发展进步。 种植桑树，养蚕缫丝，也有桑椹可以吃，那桑椹熟透了就是人间美味。据说，桑椹在汉代就成为皇帝的御用补品，因为香甜美味，天然长成，千百年来被老百姓奉之为“民间圣果。” 古人把桑木称之为灵木。传说，太阳在东方洗澡的汤谷里，有神木叫叒、扶桑，榑桑。到底那个地方的灵木是不是桑树，我们不知道，但至少知道桑树在古人心目中有着多么崇高的地位。 种植桑树，因为实用，好处多多，才能在古老的乡村里得以大量推广普及。 还有一种树，也特别招人待见，那就是树木中的美男子——梓树。梓树春天发芽，叶大阴浓，枝条颀长，初夏时，叶片葱郁，白花似雪，招蜂引蝶，关键是梓树木质细腻柔软，燃点低，古人常用来点灯。 木莫于梓，宅旁喜植桑与梓，以为养生送死之具。人们喜欢在住宅周围种植桑梓，种桑可以养蚕，养蚕为了穿衣吃饭，种梓可以点灯，可以带来光明与温暖，有衣穿有饭吃，有光明有温度，那就是我们的家园。 于是，“桑梓”成为了我们故乡的代名词，就是那温暖而光明的处所！ 2000多年前，那部伟大的《诗经》里，从“桑之未落，其叶沃若”，到“桑之落矣，其黄而陨”，人们听到了那位惨遭遗弃的怨妇的悲戚哀鸣，美人儿发出了“士也罔极，二三其德”的一声声叹息和幽伤。 还记得汉乐府里，那位叫罗敷的美妙卓越的女子吗？那位令“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的绝世佳人，伴随其袅娜出场的也是桑树，那是行走在春天里的《陌上桑》啊。 桑树，是自农耕时代开始以来就和乡村关系密切！ 陶渊明说：“狗吠深巷里，鸡鸣桑树颠”，草房，榆桑，乡村，炊烟，狗吠，鸡鸣。诗人早在东晋时期就为我们描绘出一幅恬静优美、清新喜人的乡村田园风光！ 我们广袤的的国土上，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从天府之国到明清南京苏州的丝绸织造，桑蚕丝织成的绫罗绸缎，那些极其细腻、柔软优美的图案，就是一部大中华的纺织历史，流淌着无数悄然逝去的岁月静好和诗与远方。 桑叶是蚕儿的食物，而那酸酸甜甜营养丰富的桑椹，也是我们甜美多汁的水果。 童年时期，年幼的我们，在初夏来临之际，每每放学之后，书包一扔，躲过爷爷奶奶监督的眼神，绕过父亲母亲忙碌的身影，一个个以猴子的身段，在桑树上窜上窜下摘桑椹，那红红白白、黑黑紫紫，甜中带酸的桑果，成为跃动在我们舌尖上的美食。 那时候的我们，不懂得桑椹有什么营养不营养，只是被那酸甜的美味引诱着。坐在桑树上，专捡那些个大肉厚，色紫发黑的桑果吃，直吃得肚子溜圆，嘴唇紫黑，指头嫣红，才从树上溜下来，晃晃悠悠的回家去。 前几天，我们到棠张桑园摘桑椹，这儿的桑树是经过嫁接的，专门的养蚕缫丝基地。 桑叶厚亮，桑果个大肥美，桑树林被大大的纱网罩住，没有蝇虫盯咬，完全无农药无污染、纯天然，阳光下的桑果，躲藏在浓绿叶丛中，轻轻拨开叶片，露出来紫紫红红的真容，采摘那种紫黑铮亮，粒大饱满的，放到红红的小篮里。 在这儿还发现一种变异了的白色桑椹，口感又甜又软，尤其是其通体变成粉紫后，口感更佳。只是，这肥美的桑椹，再也吃不出童年的味道和感觉。 行走在桑园边那条流淌着清冽河水的瑯溪河畔，当年解忧公主浣纱的那块巨大的石块还在，御马桥上，公主为了和亲，远嫁天山脚下乌孙国，浩浩荡荡送亲的队伍仿佛才刚刚经过。只是，日月经年，光阴荏苒，匆匆流水，川流向前，眼下已是物是人非，令人感慨万千！ 二 在邳州，有一株被孤植当成庭荫树的桑树。 邳州占城有座石屋山，山上有座石屋寺，走进寺院山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桑树。 老桑树有多老，280多年了。是徐州地区唯一一棵桑树王。 老桑树树身粗壮，两个成年人对抱也抱不过来，树荫面积达到300多平米，粗大的枝干被几十根碗口粗的铁柱擘架着，初夏燥热的空气蔓延着，树下却清清凉凉，老树徐徐吐纳出丝丝凉意。 近300百年来，经年的风霜雪雨的磨损，老桑树没有遭遇山火雷劈，没有菌腐虫蛀，也没有遭受刀砍伐戮，更没有臃肿败落，老态毕现，反倒像位慈眉善目、雍容华贵的妇人，慈悲为怀，伸开双臂，广为接纳四面八方前来顶礼膜拜的善男信女，庇护石屋山方圆百里的生灵。 寺院禅意悠悠，佛音袅袅，老桑树古意浓浓，红丝带微风中飘拂，我无言地注视着老桑树，老桑树也默默地对视着我。 四下里观看，眼下正是桑椹大结特结挂满树枝桠的时候，可老桑树葱郁的绿叶丛中，竟然看不到一粒紫红色的桑果！ 哦，想起来了，桑树是雌雄异株。280多年前，那个栽桑的人，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其实，大自然中，一年有四季，季季有酸辛。春天里，不光有燕子的呢喃，黑夜里仍有野猫的啜泣；不光有群芳吐艳的浪漫，芳草丛中，也还有杜鹃啼血的忧伤。 老桑树啊，当年的那个春天，是谁把怀春的你种植在这人迹罕至的闭塞之地，离开众多的伙伴，成了孤零零的自己？春风渐颓，夏阳炽烈，老桑树已由原来的青碧少女模样变成沧桑满面的妇人，默默无语，撑起一树绿叶，为远道而来的客人留下一地纳凉消暑的浓荫！ 现在的乡村，桑树和各种杂树已不多见，多被砍伐后栽上了整齐划一的景观树，而石屋寺院里的这株老桑树，得以完好保护并被当成了神树供奉敬仰，享受人间香火，对树来说，是幸耶，抑或是不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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