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亲娶了个傻媳妇： 命运没有厚待过你，你却从未向它屈服 作者丨何晴 01 父亲个子矮小，右眼失明，三十九岁娶了我那智商低下又不会说话的妈妈。 年幼的我不懂事，不止一次的问父亲：“为什么娶了妈妈”？他总是低头沉默不语，一根接一根抽着手中的烟，火星跟着一明一灭，像天空的星星眨着眼睛，让你琢磨不透它在想什么。 等我稍大些，才知道了父亲的不容易。 70年代末，大多数农村还是很落后，贫穷，封建。然而这种陈旧的观念，却影响了他的整个人生。 在父亲还是个年轻小伙子时，和同村的一个姑娘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也许是生不逢时，在那个思想保守的年代，一个村的男女谈恋爱，是很多人无法接受的。 姑娘家父母极力反对这门婚事，任由父亲苦苦相求，也无济于事。最终这对苦命鸳鸯还是被活生生的拆散了，有了截然不同的后半生。 和姑娘的婚事告吹之后，父亲消沉了好几年，不愿再和旁人提及自己的婚事。 农村人闲事非多，当时的事情被添油加醋传得沸沸扬扬，乡邻皆知，也没人愿意上门给父亲说亲了。他下定心思，决定一辈子不婚。  02 爷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眼瞅着父亲年龄一年比一年大，心里也一天比一天焦急，整日满脸愁容的蹲在墙角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烟雾缭绕着捉迷藏一样的消散了，可还是解不掉他的半点烦忧。 在农村，断了香火，无疑是要被人瞧不起的，红白喜事都会被人避之唯恐不及。爷爷最担心的还是他百年以后，父亲孤苦无依，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都说养儿防老，如果父亲身边有个一儿半女，他到了黄泉也算能闭上眼了。 有了这个想法后，爷爷便开始到处托人说媒拉线。就在父亲将近四十岁的时候，娶了一个傻媳妇儿。 妈妈的家乡是远在千里贫穷的一个小山村，因为傻，又不会说话，被外婆养到了将近四十岁还没嫁出去。 妈妈再傻，也是外婆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从小到大没让她受过多大的委屈。家里兄弟姊妹四五个，因为穷，经常吃了上顿愁下顿。 外婆的心头病就是能给妈妈找户好人家，填饱肚子，吃饱穿暖就心满意足了。我们村有个媳妇也是因为穷，远嫁过来，是和妈妈一个村的，就这样把妈妈介绍给了父亲。  03 父亲一开始极尽排斥，内心挣扎了许久。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眼看着一日比一日苍老的爷爷身子半截入土了还感受不到子孙饶膝的幸福。内心满满的愧疚，使得他最终妥协。 父亲和母亲的婚姻，没有爱情，最直接的目的就是为了延续香火，传宗接代。成亲后，日子并不如想象中的顺遂，可谓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妈妈脾气很大，一点不顺心，就撒风，哇哇乱叫加上上蹿下跳。邻居也不堪其扰，背地里闲言碎语，怨声载道。 这与爷爷想象的完全天差地别，日子更不如从前了，去了旧愁，又添新忧。 生活的不易和艰难，妈妈却无法感同身受，依然像个疯婆娘一样一点不顺心就和爷爷撒风。 爷爷年纪大了，越发受不了这日复一日的吵闹，和捉襟见肘的日子，一瓶农药下肚逃离世俗，留下这个风雨飘摇的家。这时我和哥哥都还年幼，爷爷的骤然离去更使这个家雪上加霜。  04 突如其来的变故给父亲带来了沉重的打击，本来日子就很苦，但有爷爷在父亲就会觉得安心。即使他帮不了多大忙，也是父亲最坚实的精神支柱。 如今，一夜之间，他的天塌了，像被人拽进了无底的深渊，奋力挣扎，也抓不到一根救命稻草，只能任凭自己不由控制的坠落下去。他不吃不喝，自暴自弃，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 最终亲情战胜了魔鬼，我和哥哥成了他最终的牵绊，为了责任，为了爱，他使出全身力气振作起来，没有退路一步步往前走。 爷爷走了，家务农活使得父亲分身乏术，不得不教妈妈学着去做一些家务。 有一天晚饭后，妈妈拌了猪食去喂猪。她端着满满一盆猪食刚走进猪圈，就被等急了像饿狼般冲过来的猪撞倒，猪食也撒了满满一地。妈妈的脚被栓猪的链子缠到，怎么爬也起不来，狼狈不堪的大喊大叫。 这时父亲回来了，看到眼前这一幕，所有的愤怒委屈集中到这个点爆发了出来，他随手拎起一根棍子就朝妈妈身上打去。我哭着喊着跑过去抱着父亲的腿，苦苦哀求他，不让他打妈妈。 我内心止不住的恐惧，像是这个家被父亲一棍子打下去就散了。在我撕心裂肺的哀嚎中父亲放下了棍子，抱着我低声啜泣。 05 妈妈傻，心里从来没有愁和苦。我和哥哥到了上学的年纪，学费又多了一项大的开销。每到开学季，就是爸爸最犯愁的时候。而他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所有的一切都只能一个人独自面对。 记得有一次，全班同学的学费都交完了，唯独剩下我的没交。老师点名对我说明天不用来上学了，我一路哭哭啼啼回到了家，告诉父亲老师不让我去学校了。 父亲眉头紧缩，强颜欢笑的对我说：“没事，爸爸来想办法”。接着没吃晚饭就出门了，直到我上床睡觉时他还没回来。第二天早晨醒来，父亲把我叫过去，给了我一叠皱巴巴的钱。 我从来无法想象父亲都遭遇了什么不堪，或者屈辱，他也从来没在我们面前说过。生活给过他的所有刁难，和无法言说的痛，总是默默一个人的承受着。 父亲总说：“上辈子欠了母亲的，这辈子要受尽磨难来偿还”。都说傻人有傻福，母亲跟着父亲享了一辈子的福。  - 作者 - 何晴 ：一个热爱文字的北方姑娘，善良敏感，热情大方， 用心看世界，用手写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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