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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车堵,可缓缓归

 魔弹文化 2020-07-15

文/杨春富

龙年国庆,回眸又撞上中秋,日历上说宜出行。

我整理好大半年的风霜,准备回家过节。

我开车行驶在路上,心却像插了翅膀,向着故乡翱翔。

车流至留祥路段,停滞不前了。渐渐地,人们在车里呆不住了,纷纷地走出来透透气。有人做扩胸运动,抖抖脚,抖抖手;有人急匆匆地朝路边的树林跑去,像是内急;有人无聊地玩起了车辆刮擦,在密集的车流里,亮起了无助的双跳灯,等待保险公司的救驾来迟。

肚子好饿,现在已经是十二点,我是九点半出门,没想到两个半小时过去了,还没有出杭州城。吃了个苏式月饼,灌了点矿泉水,没有吃早饭的肚子稍微平静了点,不再撕心裂肺地呐喊了。点了根利群,在车内吞云吐雾。烟雾在车内一下子出不去,到处乱撞,仿佛在叹气:愁啊,愁啊。

能不愁吗?这么多车堵在那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心里那个急躁,有一股气憋在胸口,出也出不来。可急也没用,总不能给车子装两只翅膀,从这些车子的头上飞过去吧。想放松一下,又不能。因为随时要严阵以待,看见前方有一小段空隙,立即做个半离合的动作插了上去,生怕后头的车子冲了上来,占了本该我占的位置。如果那样的话,会感觉自己被欺负似的,打狗还要看看主人,更何况是开车呢。

停停爬爬,爬爬停停,终于来到了杭千高速收费站。拿了卡,没有付钱,这是2012年首次国庆节放假不收高速过路费,对此,我不知道是该感到喜,还是忧。

进入高速,路开始渐渐通畅起来,刚开始的时候,由于车子蜂拥而入,速度也只能保持二三十码。过了一段路后,路面开始空旷起来。于是沸腾的热血蘸着思乡的心切,脚也不知道轻重了,踩着油门,轰轰地,车子就在高速上风轻云淡地奔跑起来,仿佛要把这大半年的风霜和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

码数不断地往上窜。一下子就跑到了120至130了。路上,还接到同事的电话,问我是否安全达到。我说我在开车呢,现在已经到了130码了。同事说:别别别,你那辆破车,开个90码就可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刹车片都快磨完了。

我说:好吧,听你的,谢谢啦。

行至一段路,前方的车渐渐地慢了下来。我也轻轻地踩了刹车,让车子尽量慢点下来。突然,我听见一阵巨响,我瞄了一眼,我看见一辆车突然重重地撞击了前方车辆。顿时,前方车辆屁股凹进去,后方车辆的头陷了进去。后方车辆的引擎盖怒发冲冠,弹立起来,仿佛为了阻止某种外来的侵犯而做出的防备。我想,这肯定是后方的车辆原本速度很快,在车流速度变慢的情况下,来不及刹车,所以很愣头青地撞了上去,制造了国庆节这起悲催的事故。

在这声巨响传来的时候,我左边的车子吓了一跳,它突然要转向我这个车道。我的天呐,这是高速车道,我的速度还没有慢下来,我的车子差点就撞了上去。幸好它露出我这边的车道只是小半部分,我又迅速往右转了一个角度,避开了两车相撞的悲剧局面。

经历了这小小的插曲,我心有余悸,手脚无措。踩了踩刹车,让速度更慢一些。

很多故事原本好好的,只要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事故。所以,还是老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四个字总结行驶愿望:安全到达。即使走点弯路也无所谓的,在那段行驶错误的路线上,如果想起附近刚好有个朋友,还可以顺便让他(她)请我喝杯茶。

又是一段通畅无阻的高速路,我的心渐渐开始开朗起来,按照这样的速度,回家应该不再遥远。

没想到出高速的最后一公里比杭州城还堵。如果我可以像仓颉创造出生词,我想到了“天堵”、“海堵”。

每次放假回家都归心似箭,只为老家那头殷勤、温暖、苍老的期待。虽然有时回家之后的相聚场面也不尽理想,甚至很多时是淡淡的失望。但并不妨碍每次假期来临时、心中那份渴望欢聚的悸动。

还未出龙游服务区,父亲打来电话说:路上慢点开车,慢慢归来,不用急。我笑着说:我想快也快不起来。

那浩浩荡荡的车流,像一条银白色的巨浪横亘在蓝天下。那密密麻麻的,是乡愁吗?

对于我这个没怎么出过门、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人来说,这种现象真是蔚为壮观。白云静止,车子不动,它们都屏住了呼吸,窒息起来。阳光也微弱下来,似乎被堵塞的交通折腾得有点累了。

人们从铁皮小匣子里爬了出来,举头望天,心力憔悴。大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势。

我又开始吃月饼,开始抽烟。我还拿出相机,把这壮观的场景囊入以后的回忆中。我还发了微博,时不时报告路况,俨然是亲朋好友的交通91.8电台。我想:当初我出门的时候应该带上牙膏牙刷,带床毛毯,说不定夜幕降临的时候,裹条被子躲在车里高速赏月,吃完月饼刷刷牙,然后睡觉。

有人在有空隙的过道上打起了羽毛球,那轻捷洁白的羽毛球在蓝天白云下跳跃,飞过两辆车的车顶,给这个沉闷的空气增添了灵动。

我前方的小伙子开始踢起了毽子,他的脚法很灵活,可以左右脚交替踢,毽子稳稳当当地富有节奏地在空中跳舞。我给他数踢多少下,一、二、……、二十。

我后头的一群妇女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好像在拍喜剧。我拔下车钥匙,关了车门,准备去凑会热闹。一个高大的妇女连连对我摆手,冲着我喊:小伙子,千万别过来,春光不能外泄哦。不一会,中间一个瘦小的妇女缓缓站了起来,提了提腰带,一幅如释重负的模样。她们散去以后,我看到高速护栏旁一滩湿湿的水迹。

车流开始缓缓移动了,我又要去半离合了。留下一地的塑料袋、面包屑和废纸等,仿佛这不是高速,而是人满为患的春运绿皮火车。

回到家,已是夜幕降临,雾霭四起。从早上九点半到晚上五点半,我足足开了八个小时。以往我坐客车,只要两个半小时。这种经历人生只要有过一次就足矣。

- 作者 -

杨春富,80后,浙江龙游人。衢州作家协会会员。散文、小说、诗歌散见《浙江诗人》、《衢州日报》等省市级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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