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李黎茗|第一次负债（散文）

百花驿站 2020-07-16

展开全文

第一次负债

某日，电视上的一则欠钱人与讨钱人的社会新闻在黄金时间轮翻的播映着。而媒体大幅报道的怂言，从不中立，也从不从源头播报，为啥不报欠债的不还？只说讨债的恶劣。有时虽说地下钱庄的行径万恶可首。但明知那是不能碰的地雷却还是好多人愿意去踩踏。明明这道理是(欠)不对。经某些媒体大肆渲染后，变得都同情欠的那方。所以我这辈子的弱点最怕就是欠他人人情和钱。

　　但也就在九零年初，那是我第一次背债负身。那年外出打工正流行。生娃不久的妈妈，年轻的少男少女，从贫穷的乡村挪移到繁华都市,又从一个渡口漂泊到另一月台，只想为改善当下（三餐温饱）的贫穷。

侄子出生后的第三年初。记得是新年初二，大嫂做出外出打工的安排。姐，也辞去县城的临时工。一家人商量后，侄儿，自然由母亲照顾起居。

还记得那是个母子分离的早晨，昏暗的天空把清晨的曙光吞噬。吃过早饭，母亲欲想带开侄儿去到下方邻家玩耍。以勉他影响大嫂出远门的心情。可聪明的侄儿也感觉到妈妈那日特别「不寻常。」心机也跟着重起。后来母亲大嫂商量，让大嫂背着行囊偷偷的从后门出发。然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大嫂在村子口汇集地，伙同远房堂姑赶着行程。握着龟速的火车站票，拥塞在老旧的车箱内，站了近十三小时的车程到了「圆梦」的目的地--福州马尾。

　大嫂到达马尾后的第七天，屋里收到报平安的来信。大哥心里甚是不舍和想念，信中提到二个月后堂姑父回屋里办事让我和他一同前往--进厂。

　大哥回信告知「勿念，安心进厂」并告知我会随同姑父一起前往。

　侄儿在姐和我的协助照顾下就满数月也渐渐的忘了娘。

天空犹如玻璃般纯净，阳光支离破碎地透着般驳的影子洒落而来，照在母亲红润鱼纹的脸庞上。

　　这天我的心情特复杂，在心里自八岁起就想逃离的小村。却又是极及恋母的双重渴求的我，心里的矛盾难免有些感伤。

　　一早我心事重重的坐在餐桌前。望着每一道色相亮度饱满的佳肴，而我的胃口因着不明原因却是怎么也打不开。心里暗叹，真是辜负了母亲为我做的美味饯行。

　「姑爷，等等会从大窝头过来带你去福州。妳吃饱后，去把需要带的换洗衣服装好，妳嫂已在马尾，妳无需担心，在外但凡大小事都要和妳嫂商量。」

　　我默默的在餐桌旁聆听母亲的嘱咐。

　「爸，知道我要出去打工吗？他不在家我们哪里有钱买车票？」

　　这又是不知父亲第几次不在家的日子，但我也稀以为常，如不是需要他处里大事（交学杂费）我们的童年分享重来就不会想到屋里有父亲這号人物。

“ 妳爸几日不见个人毛影，又不晓得死跑在哪个村上忙去”母亲用粗俗的口气回我。“至于车票，我去想办法，妳不用担心”

　　顿时，一席感叹阻断了味觉。母女俩放下纤瘦的碗筷。

　　五月的天空，雨又忽忽起。瞬间，整个空气都是扬起的尘埃和植物的浓烈气味。臭蒿草在门前释放出薰香的气味。黑伞下弱小的身影在雨中渐行渐远，消失在眼前。一会儿，母亲从下方回来，拿出五张十元大钞给我说“车票是三十八元够了”随既我的眼莫名的湿润起。不停的雨嚣情景，在晨后飘散着一股奇特的酸味与不舍。

出发那日，窗外依旧飘着毛毛细雨。我背上一只简单的黄白条纹行李袋。身着一件牛仔外套和一条黄色卡其裤。手里握着母亲借来买票后剩下的十二元大钞和一张无缘前二嫂那借来的身份证。紧紧的连同揣在口袋里，踏着那条送我一去不回的泥泞小路。那个改变我一生的「旅程」从这里开始。

傍晚五点多，同堂姑父挤上开往福州的火车，整车的身影就如我一样，多半是来自社会底层的贫困山区。然后大家也像我一样，都一直往前走，往前走，我们不喜欢往后走，而是要一路向南，向沿海和繁华的尽头走去。好像从那儿就可以漂流出山。一直流到看不见的地平线之外。于是我们在拥塞的车厢中，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找到位于票号上的坐位，放好行李，我倚在窗边任乌黑的发丝随窗隙飘着。我泻空脑袋里所有的思绪，凝视轨道边的街景被那疾快的车速甩在后头的哀伤。而就在火车走动的节奏中，摇晃得也特别历害，发出那哐啷哐啷的声响，感觉整个车厢的机械零件就要解体似。我的视线突然有些模糊，一圳莫名的潮汐滴落在蛇行的廂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