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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经典】门瑞瑜:五色的山水天地

 妙趣横生 2020-07-16

门瑞瑜:五色的山水天地

 五色的山水天地

  我盘桓低徊在北京中山公园的社稷坛前。它普普通通,寥廓空旷,然而却充满神奇庄严的色彩。那泥土是五种颜色组成:东面是青土,南面是红土,西面是白土,北面是黑土,中间嵌着一大块圆形的黄土。面对这历史的陈迹,能不遥思远古,浮想联翩?

  “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我望着五色土沉思,燃爆的思绪飞到家乡黑龙江去了,想起了黑龙江的山水天地。

  我要说:黑龙江的山是五色的山,黑龙江的水是五色的水,黑龙江的天是五色的天,黑龙江的地是五色的地。黑龙江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都像情人一样妩嵋可爱。

  黑龙江的山是五色的山。你到过美丽的小兴安岭吗?我国着名诗人郭小川同志这样赞美它:“祖国是一座仡园,北方就是园中的腊梅;小兴安岭是一朵花,森林就是花中的芯。”提起小兴安岭,你会说那是绿色的宝库,一年四季松柏长青,大森林一片碧绿吧?是的,可并不完全是这样。小兴安岭的秋色是五颜六色的鲜艳,林区人称为“五花山时节”,那景色才迷人呢!“五花山时节”是林区收获的季节,收获不尽的是关东三宝:“人参、貂皮、鹿茸角”。这里山美物饶,无边的森林沸腾起来,一切都有了色彩,动手就可以创造财富。木耳、猴头、蘑菇、松子、榛子、蜂蜜、山葡萄、刺五加、刺老牙、蕨菜、山梨,山产采不完,满山尽是宝。还有那贝母、天麻、黄芪、桔梗、龙胆、狗枣子、五味予各类中草药材,五彩缤纷,俯首皆是。“五花山时节”又是狩猎的黄金季一声。据说那名兽珍禽东北虎、梅花鹿、犴达罕、紫貂、松鼠、雪兔、黄鼬、狍子、猞猁、蛤什蟆、飞龙,统统都在秋风中变了颜色,本能地穿起适应秋天的美丽的五色外衣。再狡猾的野兽终究也躲不过英雄猎手的目光。透过五花山的各种野花,金针花、山芍药、大金萱、山菊、蔷薇,繁茂缤纷的花丛草枝,他们机敏地捕获丰厚的猎物。五花山啊,真是一幅不加修饰没有雕琢的写实画。

  在那民族存亡烽火满天的岁月里,英雄的东北抗日联军将士们,就是浴血奋战在这密林深处的。小兴安岭的五花山是他们的乐园。每当秋天来临,他们的战斗生活就更加丰富多彩起来。

  天当被,地当床,

  野菜野果当干粮。

  五花山上抗联起,

  红旗一举打东洋。

  小兴安岭五花山的艳丽色彩呵,不也染着烈士鲜红的斑斑血痕吗?五花山构成了江山的壮丽,不正是“烈士的鲜血,英雄的热汗,结晶得如此灿烂”(郭沫若诗句)?

  黑龙江的水是五色的水。那五条江是不同颜色所组成,各有风姿,色彩绚丽。救江,蒙语是碧绿的江。牡丹江,系满语牡丹马拉的转译音,:善思是弯曲的江,那里有古称忽汗海的仙境镜泊湖,江上的浪花涟漪,流传着多少美丽动听的神话?

  当来到祖国北极黑龙江上航行时,准不感到它的神奇优美呢?黑龙江古称黑水,西汉时的《山海经》记载,因水色微黑,又蜿蜒东流状如游龙,也因汉族及其祖先华夏族素有崇龙的风习,故称黑龙江。龙是中国徽记,标志这里自古是属于中国帝王管辖的领土。满语称黑龙江为“萨哈连乌拉”,“萨哈连”是“黑”,“乌拉”是“江”的意思。蒙语称黑龙江为“卡拉穆伦”,意为黑水。

  达斡尔族称黑龙江为“卡拉穆尔”,意为黑河。

  黑龙江,黑色的江流。它的南源在大兴安岭西侧的额尔古纳河,从洛古河以下汇成黑龙江,自西流往东南,长达4370公里。一一八九。年三月五日,俄国大作家安·契诃夫航行黑龙江上,不禁赞叹地写道:

  “这个地方景色壮丽,优美!……仿佛这里就是世界的终极,再往前已经无处可去,心灵上笼罩着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安·契诃夫《萨哈林旅行记》)

  顺着黑龙江的航向,它接纳松花江、乌苏里江,从鞑靼海峡注入鄂霍次克海。在松花江、乌苏里江与黑龙江汇合处的三江口,水色呈现黑、黄、绿、蓝诸色。

  三江口,黑龙江省的门户,祖国北疆的水上要隘。三江口水势平稳,水色奇妙。松花江一段水色是淡黄色,一段水色是浅绿色,注入黑龙江内。那黑龙江水色却是黝黑色,那乌苏里江水色是淡蓝色。三江水色,色彩分明,经久始混。这一段江域,人们称为混同江。为什么一条江上出现几种颜色?一八五五年七月十日,一个叫马克的沙皇侵华分子,越过中俄国境,非法闯入我内河黑龙江,驶抵松花江El时,他写道:

  “松花江与阿穆尔河不同:阿穆尔河水是褐色的,清澈透明,而松花江水则浑浊不清,水色发绿……”

  当蓝色的乌苏里江注入黑龙江时,明媚的阳光照耀着江水,水波闪闪,又是一番“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景色。那是阳光的红色吗?不,那是抗俄先烈的斑斑血痕!黑龙江怎么能忘记当年沙皇烧杀掠夺血洗江东六十四屯的罪恶?当时的黑龙江、乌苏里江汹涌咆哮,江水殷红殷红,那不是江水而是我中华儿女抗俄像国的血河!黑色的.绿色的、浅黄色的、蓝色的、红色的江水呵,波涛翻滚,激流勇进,深沉庄严,水声如吼!依稀萦绕着历史的回声:

  龙江万里戍楼空,

  斑点离离塞草红。

  六十四屯遗迹在,

  何人光复大江东?

  这是抗俄志士、清瑷珲副都统姚福升的手笔,载于《瑷珲县志》。不寻常的五色江水呵,是一面历史的镜子,映照着百年来民族命运和自强不息的道路,映照着苦涩、辛酸、甜蜜和憧憬……江水彼岸今天林立的碉堡里,游弋的炮艇上,枪眼正虎视眈眈地向我方瞄准……黑龙江主航道右侧的每一滴水,每一寸土,都警觉奋发起来了。我们从来热爱和平,但又不怕战争,霸权主义又怎能在话下?如果有人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必将碰得头破血流。啊,黑龙江,你是血染的江……

  黑龙江的天是五色的天。在伟大祖国东北角的北方,北纬53度29分,东经122度21分的漠河,素有祖国北极村之称,它成了一个引人注目的“不夜城”。这里冬天日出东南,日落西南,昼短,最短的白昼数小时。夏天日出东北,日落西北,白昼很长,黑夜很短,晚十一时黑天,过两小时天亮。最佳时令为夏至前后,几乎整个夜晚都可以在户外打扑克、阅书报,可以看清温度计上度数。凌晨一时稍稍昏暗一会儿,天就亮了。那白夜朦朦胧胧,清清静静,神秘莫测,令人留连忘返。

  美丽的漠河白夜,胜过世界上着名的挪威白夜,而到冬天,北极光的升腾,更有一番奇异的景色:黑龙江上红霞一闪,像浪涛的翻涌,少顷,升腾起一束连天接地的光带,顿时,漠河的天地被映红了,那天却成了五色的了。光带在变幻莫测地持续着,一时是黄绿色的光弧悬在天穹,一转眼,却变成了一片五彩缤纷的礼花,在天际奔驰追逐;不多时,又化作一幅高挂夜空的彩色帷幕。那历历在目的皱折,还在迎风飘拂着。一会儿,如一片火炬升起,熊熊燃烧,掩盖起星月的光辉;一会儿,又变作几万颗珍珠宝石缀成彩练,绚丽多姿,美不胜数……站在黑龙江畔边境,北极光照耀下的人们,谁不深深抒发对祖国的爱情,谁不感到生活的欢欣幸福呢?五色的北极光,大海上的“海市蜃楼”不能比拟,节日里“火树银花不夜天”的焰火不能比拟,画坛巨匠又怎能描绘出那种神奇万变的色彩?

  黑龙江的地是五色的地。在四十六万九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编织着多少不同花色的锦绣画案:深黑色的淋溶黑土;浅黑色的东部黑土;黄色的岗地白浆土;深褐色的东部沼泽土;浅褐色的河边水稻土。走过松嫩大平原,踏遍完达山,到北大荒的深处,黑黝黝的地肥沃得冒出油来!土壤学家称这是腐植质,含量厚度高达一百五十——一百八十厘米的草甸黑土。当地民谣说:

  棒打獐子瓢舀鱼,

  野鸡飞到饭锅里。

  插根筷子能发芽,

  种子一扬收庄稼。

  记得在那不寻常的五十年代后期,王震将军率部十万转业官兵挺进北大荒原野,老将军有马不骑,徒步踏察荒原野岭,生活在垦荒战士们中间,同吃、同住、同劳动、同甘苦,心相通。有一次,王震将军询问一个小战士:

  “小鬼,你是哪里来的?”

  “广州。”

  王震亲切地说:“这里生活可比不上广州,艰苦呵!”

  回答是响亮而有力的:“部长同志,我是来专同苦字斗的。”

  王震满意地笑出声来,亲呢地拍拍小鬼肩膀:“说得对,我们的任务是向地球开战。”说着,他俯下身去抓起一把乌黑油亮的黑土,紧紧攥着又亮开,深情地提高嗓门,“干吧,在北大荒打出个大粮仓来!”他像当年指挥大军屯垦南泥湾一样,指明了未来美好生活的图景,自拟对联一幅:

  密虎宝饶千里沃野变良田,

  完达山下英雄儿女建家园。

  横联是“向地球开战”。这火红的对联燃烧起来了,一幅又一幅地贴遍垦荒战士无数座帐篷上,映红了天上地下,山山水水。

  从那以后,北大荒的历史揭开了崭新的一页,春播的幸福种子,收获了丰饶的硕果,党和国家也在注目着这里的发展变化。

  一九六四年,当北大荒上映山红盛开时,董必武副主席来到这里视察,他有感这沸腾的生活,欣然命笔题诗,赞美北大荒,赞美开垦北大荒的战士们。

  昨天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殷切期望和广大垦荒战士付出的汗水、智慧,今天已经在北大荒开花结果。北大荒已经成了以盔严大豆、小麦、玉米为主要作物的北大仓,我国最着名的粮食生产基地,并正在插上现代化农业的翅膀,向更美好的明天起这就是我们黑龙江神奇的土地,那五色的山、五色的水、五色的天、五色的地,不正是一‘幅巧夺天工的锦绣画图吗?啊,伟大祖国的东北角,我们可爱的家乡,黑龙江!

  写于1982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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