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决定写栗子,是忍痛排除了小女儿的口水巾、写词用卡式录音机、几十首歌词手稿、打工的钱买的第一张黑胶唱片、老情在我遭逢困境时送我的书之后,所作的决定。我知道这看似荒谬,但是绝对真实。” 李宗盛在为《珍物》写的序中,提到了这样一个细节,很让人感动。即便是大名鼎鼎的李宗盛,在谈及心中那个小小的物件儿时,也如此犹豫不决,反复无常。像个战战兢兢的孩子,站在一个昂贵的橱窗前,精挑细选着一件最想要的玩具。 将名人拉下神坛,站在与普通人平齐的视角,这是《珍物》对读者的尊重,也是对人生的敬畏。毕竟,情感面前,人人平等,这本书是有着这样的意识。否则,也就换不来一时之间的风靡了。 李宗盛斟酌再三,最终选定了作为音乐人创作时用的笔。有趣的是,雷同一次次上演——王澍选择了他的第一本字帖,林怀民选择了母亲留下的那本未完的《心经》,杨丽萍选择了那个从不离手的篮子,黛青塔娜选择了外婆送她的那串柏种佛珠,谭盾选择了那根没什么不同的指挥棒…… 无一例外的,这些颇有名望与地位的人,最终亮出的最珍贵的物件儿竟然都是些稀松平常、不值几个钱的东西。 然而,没有人会去质疑。因为你我心里也都清楚,这样的珍物确实存在。莫说是大富大贵的明星,就算是普通的百姓,也从不会用金钱去衡量自己的某些物件儿。 如果说一个简单的话题,能让各界名流推掉以秒计费的时间,抛下暴露隐私的顾虑,坐下来深掏记忆,或悲或喜,不加掩饰。那么,我想,这必定是值得一读的。《珍物》这本书,大概就是如此,抱着不会令人失望的雄心壮志,挖掘着一段段鲜为人知的名人故事。 而且,不是爆料,是自剖。二者的区别在于,后者心甘情愿,也情真意切。 “外婆在世时,佛珠似乎并没那么重要,我只是觉得,这是她亲手制作的,很特别,要珍藏。在外婆弥留之际……我给她看她送我的佛珠,她却已经认不出来那是自己放牧山间时捡拾的种子了。” 这样的句子,这样的故事,很难辨别它与普通人的生活有着什么区别。同样一个弥留之际的外婆,同样一个充满温情的外孙女。说实话,它却实打实地感动了我,一塌糊涂。因为有些情感,伴着遗憾深藏于心,平日里不太会主动刨出来看看,怕疼。可这本书很是讨厌,总会有着相似的故事,来引你回想,惹你落泪。 这时候,便很难说,那一串佛珠,只是黛青塔娜的珍物了。或许,你也和我、和她一样,有着一串类似的佛珠、戒指、耳环、甚至是咬了一口之后再也没有人动过的干瘪苹果。当人与事儿都随着时光逝去,当时的炽热、忧伤或喜悦,便多会随着记忆被锁在某件不起眼的物件里,被我们留存、保护。故而,物件儿便成了珍物。 故事明明出自名人之口,可最终被唤醒和刺痛的,却是我们自己,这也是阅读此书时无法避免的情绪。 抱着窥探名人隐私的目的去阅读,读完之后想到的却全是自己的故事,沉浸于往昔之中,幡然醒悟:足够的时空留白大概就是《珍物》这本书送给我们的一个盒子,往里面装进什么,还要看我们自己。 一个个任由旧物拉扯而出的人与事儿,讲述着深藏于心的情愫和时光。在我看来,这本书请来李宗盛做序,也是再恰当不过的决定。大概只有有故事的音乐人这样一个身份,才能恰到好处地让回忆充满美感,让故事拥有韵律。 “多年以后审视摩挲旧物对我来说,往往意味着自己与人生某些部分的和解与释然。”谁说不是呢?不然,为什么看着看着它们,就不觉笑了嘴角,湿了眼眶。 二〇〇四年春天,母亲决定抄写《心经》。她叫我们扶她坐到可以望见窗外绿林的书桌前,用右手抬起左手,压到宣纸上,然后右手执笔蘸墨书写。手颤得厉害,悬在纸上良久才能落笔写出一个笔画,用尽心力才完成一个字,十几分钟便颓然搁笔。有些日子,母亲起不了床,手指由被褥伸出来,在空中抖颤划字。只要能够起身,母亲执意坐到桌前。我们兄弟工作完毕回家,总先检视案上宣纸,发现经文未续,便知母亲情况不好,读到工整的字迹就欢欣鼓舞。然则,母亲终于无法再坐到窗前。——林怀民 · 这根指挥棒是我二十多年前在波士顿买的, 它的棒体用芦苇秆制成, 手柄部分用的软木,拿在手上很轻, 但挥起时却能让观众感受到它的分量。 我第一次用它指挥是与马友友 和波士顿交响乐团的合作, 这一拿就是二十多年,用到现在。 这根指挥棒凝聚了我从小学到读完博士, 二十七年学习的心路历程。 ——谭盾 · 菜篮子原本是杨丽萍的母亲在菜地里摘菜用的。 一次看到母亲正用它盛刚摘下来的菜, 杨丽萍觉得篮子很美,就跟母亲要来,自己用。 竹编的,底部是方形的平底,放置时很稳, 提手的长度刚好适合挎着。 这种篮子在云南民间很常用,杨丽萍说过, 她小时候去地里摘菜拎只篮子, 打猪草、背弟弟妹妹的时候则是背个竹筐, “这是一种习惯”。 ——杨丽萍 · 旧钟的记号,钢印,标识,油漆特征, 底盘式样,钥匙,提手,样样沧桑。 我曾经的熟人,台词,机器, 画面,回忆,全部隐退了。 上海是一块海绵,吸收干净, 像所有回忆并未发生过一样。 ——金宇澄 · 我很怀念中学时代那些喝醉的时光, 它代表我们对未知和未来的惶恐。 那时我们一无所有,能够感动彼此的只有友情, 它让我们对这个世界不那么惧怕。 ——贾樟柯 · 给我这本盲文书的那位妇女, 他们生活在精神和思维的空间里, 不像我们,那么需要物质的占有。 这本我读不懂的书,到现在我一直留着。 ——徐冰 · “现在这箱子里的东西不会再增加了, 比如人早没了通信的习惯 —— 人和人之间的联系改为打电话、发微信 —— 再画画也不会是当年那种形态的画。” ——刘小东 ▼ 发问者精心策划,受访者精辟作答, 相互激发之间,访谈变得尤为有趣。 从绘画介入,跨越音乐、建筑、 雕塑、摄影等众多艺术领域; 从生活视角出发,到旅居见闻、岁月往事、 成长轨迹、美学观点等个人情怀, 著名摄影师阮义忠以独特的热诚和角度, 留下了一系列珍贵的书信。上世纪七十年代, 众多海外画家的梦如在目前,未完待续。 ▼ 写作于当下,大概不少人感受到的 都是一种强烈的不知所措。 李安、徐冰、老树、张晓刚、刘小东…… 当多位当代艺术家放下顾忌, 去探讨平日里不会轻易言说的“很苦的世界”, 我们看到的将是难得一见的“活着”。 你可以在这里思考人生,也可以在这里体验孤寂, 立体化的艺术体验就此展开, 苦闷之上还有要坚持的理由。 · · · END 出品人│王波 主编│刘爱萍 首席执行│穆霖 首席记者│张爽 编辑│王小轩 高原 李晨璐 田小摔 视觉总监│杜放 视频监制│李小姣 设计│刘垚 李心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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