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多芬的一生,真的会让多数人受益良多。 张爱玲的那句“成名要趁早”,其实并不适用于绝大多数的艺术创作者。 比如一生经历坎坷、性格倔强又追求完美的贝多芬,就属于典型的大器晚成。3岁时,在酒鬼父亲的皮鞭下,他开始学琴,直到29岁才有了首部代表作。此时距离他罹患耳疾,也已过去了3年时间。但这些并不影响贝多芬作为“集古典主义之大成,开浪漫主义之先河”的代表人物,被公认为整个西方音乐史上最具代表性与影响力的伟人巨匠。 辞世190周年以来,贝多芬的作品对世界音乐的发展仍具有深远影响。他将音乐从单一的情感表达层面,提升到了对生命价值进行探究的哲学高度,所以才会被世人尊称为“乐圣”、“交响乐之王”。 在德国著名艺术评论家约阿希姆·凯泽眼中,贝多芬的音乐可以说是最具思想深度,并饱含英雄主义色彩与自由意志的史诗巨作。“相较于一生写下100部交响曲的海顿与50部交响曲的莫扎特,贝多芬生前只留下了9部交响乐作品,但他却凭一己之力将这种创作形式推向了高潮。他的音乐作品不仅质量高,还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让人在聆听时不由激发出探究作曲家作品背后的真正意图。贝多芬最大的特点就在于,他会将心中的某种急迫感,伪装成戏剧效果和富有深度的逻辑性,他的音乐远不止表面看到的那样浅显。” 贝多芬开始构思并动笔谱写《c小调第五交响曲》(命运交响曲)是在1804年。那时他的双耳已完全失去了治愈的希望。热恋的情人朱丽叶·琪察尔迪伯爵小姐也因门第原因离他而去,加之当时的德国也正处于一个令人窒息的封建时期。一连串的厄运让贝多芬备受打击,但这位坚强的音乐巨人并不想就此认命,更不愿屈服于命运对他的捉弄,他要向命运、向世人证明,即便在双耳失聪的情况下,也照样可以进行艺术创作。他曾说:“不明白死的人可真是可怜,而我在15岁时就已了解。”“全亏了道德和我的艺术,我才不会以自杀来结束生命。” 都说做人要外圆内方,贝多芬却恰好相反。他一生搬了80次家,宁愿付钱呆在脏乱差的贫民窟里,也不去住赞助人提供的豪宅。不仅如此,他斥责起权贵来也是毫不留情,甚至对自己一向崇拜的诗人歌德因“太过取悦宫廷权贵,而失了诗人气节”嗤之以鼻。 就是这样一位与世俗格格不入的人,却对自然与哲学有着超乎寻常的理解与追求。对他来说,只有接近自然才能了解生命的真谛。从近年来,学界公开的文献与贝多芬的手稿中可知,贝多芬不仅是有神论者,还是位多神论者,而他心中的“上帝”正是自然和宇宙。 《名人传》中对贝多芬曾有这样一段描述: “他离群索居,自我封闭,唯有大自然能给他一些安慰。大自然是他唯一的知己,是他的庇护所。从未见过一个人像他那样热爱花草、云霞,他似乎靠这些活着。” 定居维也纳期间,贝多芬每天都要沿着城墙进行散步。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间,无论黎明抑或黑夜,独自一人,顶着太阳或冒着风雨。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热爱田野,我爱一棵树甚于爱一个人。” “全能的上帝!在树林的里我是如此快乐,如此开心,因为那里的每一颗树都传递着您的声音。上帝啊,这真是太美了!森林里,山丘上,一片宁静,这是奉献给您的宁静。” 在写于维也纳小镇巴登的日记中,贝多芬充分展露着自己对于万物的那份敬仰之情。 《第十七号钢琴奏鸣曲》(暴风雨)的标题,出自辛德勒当年请教贝多芬阐释此曲时,贝多芬回答他可以阅读莎士比亚的《暴风雨》这一典故。这首作品充满奇异、灰暗的紧迫感,与以往“悲怆”型作品略有不同,此时的贝多芬耳病加重,个人生活中又遇到很多困难和挫折,甚至已经写好了遗言,并对人生、艺术、理想、现实也都进行了更多的思索。 关于政治,贝多芬的态度趋同于大多数极端自由主义者。他关注时事变迁,推崇自由意志,从他的创作就可以看出他对于自由民主主义的绝对拥戴。 1804年春,贝多芬为拿破仑所做的《第三交响曲》完成,他在手稿的封面写着:献给拿破仑,并在下方附上自己的名字:路德维希·凡·贝多芬。显然,他很期待将这部作品亲自送到拿破仑手中。 然而,在得知拿破仑即将称帝的消息后,愤怒的贝多芬将自己为其谱写的作品狠狠摔到地上,甚至义愤填膺地表示“他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如今却想践踏人权,满足他个人的野心,这个骑在众人头上的暴君!”他将写有拿破仑名字的乐曲封面撕得粉碎,并改名为《英雄交响曲》,只是用意大利文写道:“为纪念一个伟大人物而作!” 《英雄交响曲》 贝多芬的一生都在为自由与民主高歌,同时也影响了无数高举民主主义的后来者。 二战期间,纳粹为给希德勒庆生,要求指挥家福尔特文格勒执棒,为其演奏一曲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曲》。这首原本歌颂自由的“欢乐颂”,却被用在了灭绝人性的纳粹宴会上。这位指挥家在乐曲还剩最后一分钟时,突然提速将整支作品搞砸,他用这样的方式保全了那份纳粹党永远无法理解的神圣与自由,也保全了终生都在为自由高歌的贝多芬。 有人曾说,要理解贝多芬其实并不难,只要理解自由的含义。可想要理解贝多芬心中的自由,又谈何容易? 贝多芬的一生,就是一场与命运间的博弈。他曾告诫自己:“就在你的艺术里生存吧,这样,你的感官会退缩一半,这样,艺术将成为你存在的所有。”他将命运之喉紧紧扼住,并用音乐勾勒出对自由乌托邦的构想,做着一次又一次涅槃式的自我救赎。 这位一生都在与命运抗争、与自我抗争甚至是与爱情抗争的音乐巨匠,离世的当天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让热爱自然的他最终得到了自然的回响。他的肉身将归于泥土,但那份永不屈服的精神,却跨越百年的时间长河,永远为后世铭记。 出品人│王波 主编│刘爱萍 首席执行│王恩泽 首席记者│高原 编辑│兰天琦 袁婉怡 穆逸龙 李小树 视觉总监│杜放 视频监制│李小姣 设计│刘垚 李心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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