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康平老故事】在邱含光烈士的家乡

 公众号辽河记忆 2020-07-18

在邱含光烈士的家乡
▲▲▲

□李晓明

岁月悠悠,光阴荏苒,昨天已成为历史。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今日蓬勃的康平县城。宽敞的柏油马路,鳞次栉比的座座楼房,十年改革给人们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繁荣。

然而,人们不会忘记昨天,更不会忘记革命烈士。康平县人都知道,“含光街”、“含光小学”这样一些街道和学校用烈士芳名命名的深刻含义。

为寻觅邱含光烈士的革命足迹,我们于1990年7月南下河北到邱含光烈士的家乡,去征集邱含光烈士在那里参加革命时的情况。

7月的冀中大平原,玉米刚刚长出稚嫩的幼苗。放眼望去,大运河两岸嫩绿片片,一望无际。邱含光烈士正是这片淳朴土地的儿子,辽阔的大平原给他以坦荡的胸怀,大运河水给他以一腔奔放的革命激情。

回想烈士当年,年代已经久远了,但历史清晰地记得1945年12月下旬的一天,邱含光带干部来到康平,当晩住在城内商号‘万和福’院内,翌日即召开各村代表会,宣布共产党接收康平,建立民主政权。经短时间工作便成立了康平县民主政府和公安局。并迅速组织起一支30多人的武装力量。不幸的是年仅32岁的康平县民主政府县长邱含光在改编伪公安队的枪战中中弹牺牲。”这位早年参加革命的志士,为了革命事业,“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只把高尚的灵魂留在了康平,留在了康平人民的心中。

当年,邱含光怀着一腔革命激情千里迢迢奔赴东北,是为了开辟东北革命根据地;今天,我们怀着对革命烈士的崇敬心情迢迢千里来到烈土的家乡,是为了完成康平人民的重托,寻觅烈士的革命足迹。

7月10日,我们到了河北省泊头市。我们稍事休息便开始了走访。我们走访的第一个人便是原泊头市人大主任、现已离休的郭志强老人。这位74岁的老党员是抗日战争时期参加革命的。曾任河北献交县交通总站站长、交河县副县长、县长、县委书记等职。历经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烽火考验的郭志强老人听说我们是来收集邱含光烈士事迹的,便连声说应该的,应该的。烈士牺性了、知道的老同志又都年岁大了,再不抓紧收集就弄不清楚了。”

我们请老人给我们介绍一下他所了解的有关邱含光的事情。老人极力地搜索着对往事的记忆。尽管事隔四、五十年的光景,但那段非同寻常的往事怎能忘记。老人沉思着、渐渐地陷深了往事的回忆之中。

“邱含光本来姓魏,名叫魏双弼,是交河县西辛店乡马村人。抗日战争时期很多参加革命的同志都是这样改名换姓的。在当时的斗争形势下为了不暴露身份,一个人就得用几个姓名。”

“邱含光的爱人姓焦,是献交县妇救会的干事。”

“1942年时,邱含光在献交县5区当宣传委员,后又任区委书记兼区武工队指导员。区武工队长是黄利荣,后来也牺牲了。那段时间,我当县交通总站站长。据我所知,5区和鬼子打仗最多,而且打一仗胜一仗。老邱他们和鬼子打仗打出了名,鬼子伪军都怕他们。老邱这个人高个子、胆子大,又有主见。每次县里给任务,他们都能很快完成。”

“五区的局面打开后,他在1943年冬又调到9区(现冯庄乡)任区委书记。9区是我们县最西部的一个区,当时鬼子在9区富庄驿修了个大炮楼,炮楼里的鬼子伪军经常出来扫荡。老邱他们在鬼子出来扫荡时打了几次伏击,把鬼子打得不敢再出炮楼了。”

“大约是1944年春,邱含光调到县里任武委会主任。1944年秋,邱含光任县宣传部副部长。1945年7月,我军围困并解放交河县城时他正主持宣传部的工作。”

“8年抗战,日本帝国主义无条件投降了,党中央决定建设巩固的东北根据地,由解放区调2万名干部挺进东北开辟根据地。邱含光就是在这时去的东北。”

“1945年10月,邱含光到冀中参加训练后去了东北。去东北的干部临行前,组织上对他们做了离婚动员。凡去东北的干部已结婚的,应先离婚后去东北。邱含光与小焦(焦玉敏)已结婚四、五年了,小焦说啥也不同意离婚。为此,小焦也报名去了东北。”(本来妇救会没有去东北的任务,可她为了革命、为了同丈夫一道革命,毅然报名去了东北。尽管远离家乡,道路漫长,可她坚信只要跟党走,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

“1976年,小焦从东北回来看我们时,说邱含光到东北的当年就牺性了,我这才知道邱含光的消息。”老人说到这里,长出了一口气,是感叹,又是惋惜。

郭志强老人又为我们提供了一些曾和邱含光一起工作过的知情人。

我们谢过老人,回到了招待所。晚饭之后,我们边整理郭志强的口述材料,边计划着下一步的采访。徐徐晚风吹散了白天的燠热。我们的头脑也清醒了许多。邱含光烈土的形象在我们的脑海里也有了粗略的轮廊。

7月12日上午,我们乘公共汽车来到泊头市西辛店乡。在乡干部孙凤舞同志的陪同下,我们骑自行车前往旧站村去走访原抗日战争时期献交县5区区委书记孙沧同志。当我们见到年已75岁高龄的孙沧老人时,他正在田间割草。满满箩筐青草背在身上并不显吃力。饱经风霜的脸上年轮似的布满皱纹,象是当年峥嵘岁月留下的印记。这使我们产生了一种充满希望的兴奋。千里而来找的不正是这样的老同志吗。

我们随着孙沧老人来到他家。他热情地把我们让进他那间典型的河北老式建筑土屋里。互相介绍之后,我们急不可待地说明来意,请他给我们介绍一下邱含光在5区参加革命前后的情况。老人一边给我们倒水,一边操着浓重的河北口音向我们介绍。随着他的讲述一幕幕往事重现于我们的眼前。

“邱含光当过小学教员,大约是1942年参加革命。他在5区当了一年多的区委书记后就调到9区当区委书记去了。他在5区当区委书记时,曾与区武工队长黄利荣一道领导区武工队多次袭击鬼子的据点,打鬼子伪军的伏击。武工队神出鬼没,说打就如同神兵天降,说撤就撤得无影无踪。打得鬼子伪军整天提心吊胆,生怕武工队突然出现要了他们的狗命。伪军士兵赌气发誓说谁安心不良,叫他出门碰着“老黄(指邱含光、黄利荣领导的武工队。)”

“有一次,西辛店的伪军和孟庄的伪军换防。邱含光他们通过‘地工’得到了情报。于是把武工队埋伏在南老坟松树地里。伪军出发前队长向士兵讲话:“弟兄们,我们今天换防,路上大家多留神,别让‘老黄”他们打了咱们的伏击!当敌人的队伍开进我武工队的伏击圈时,武工队员一齐开火,立时喊杀声四起。伪军们知道是遇上了“老黄,吓得失去了抵抗力,只一战就把这股敌人消灭了。

“邱含光、黄利荣他们打仗不光勇猛,而且有谋略。1942年秋天,他们还赤手空拳地夺了鬼子的一个据点。头天晚上,邱含光、黄利荣带领武工队员装扮成老百姓潜进街里隐蔽起来。第二天早晨敌人起来跑步出操,都把枪放在岗楼里。队员们悄悄摸进岗楼,把枪全夺了。这边敌人还在跑步,那边岗楼上我武工队员拿起鬼子伪军的枪便打。跑步的敌人看岗楼上朝他们打枪,还没闹清是怎么回事,就束手被歼了。就这样,武工队巧妙地把鬼子的据点给拔掉了。”

“邱含光这人大高个,和同志们说话很和气,人也老练,有文化水平。我们在一起工作了很长时间,但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当年的工作情况可不象现在。县委是游击县委,区委也是游击区委,没有固定的办公地点。赶上鬼子大部队扫荡,一宿要换好几个地方住,县委在哪儿只有县交通站知道,别人是不知道的。有时赶上敌人扫荡实在没地方躲,干脆到据点里去住。我们先找到维持会长对他说,我们几个干部在你这里住一宿,不出事你这有一功,出了事拿你人头是问。贪生怕死的维持会长自然替我们应酬。这样,敌人四处找我们、我们却在敌人的据点里安全地度过一夜,第二天再想办法。

介绍到这地,孙沧老人带着遗憾的神情说:“当年斗争是激烈的,我们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工作,随时都有危险。我们和敌人斗争的事多啦,可惜我老了,又过了这么多年,已经记不多了!”

是啊。岁月无声地来,又无声地去了,对于硝烟弹火的记忆在岁月的浪涛里无数次地被淘洗、可那段难忘的日子却仍在他的心中泛起层层涟漪。他的话说完了。可他还在想些什么。是想他在战争年代度过的艰苦岁月,还是在想他洒在这大平原上的似水年华,他也一定在想那位把英魂永远留在了东北康平的战友邱含光。

告别了孙沧老人,由孙风舞带路,我们又骑自行车赶往邱含光烈士的老家西辛店乡马村。到了马村,孙风舞指着一座用土墙围成的大院套说,这就是邱含光的叔伯弟弟魏希林家。走进院落环顾四周,这座带小门楼的三合院前后两栋都是老式的土平房,只西厢房是新盖的砖平房。随着孙风舞“东北来人了”的一声招呼,魏希林一家人惊喜地涌出来,把我们迎进屋里。主人格外热情、亲切。让座之后,为我们每人递上一杯带有大平原特有香味的热茶。听说我们是康平来的,魏希林老人激动起来,先问我们是怎么来的,坐什么车、走的路线,又问康平这几年年景如何,农民这几年日子过得怎样。看来老人很健谈。

我们向老人说明来意后,魏希林老人话锋一转唠家常似的和我们唠起了邱含光。

他说,我听说邱含光牺性在东北了,这个人要不牺牲的话,准能做大官。从小就看他有出息,能成大器。当年老人们都夸他有文化,有修养,办事说话地道,思想也进步,我看他早就接受马列主义了。

邱含光父亲叫魏春堂,有两个儿子,老大就是邱含光、小名叫双奇,老二叫二黑,还有三个妹妹。

邱含光也叫魏双弻。都是他自己起的名字。他是个文化人,又有自己的志向,所以在名字上也有个讲究。含光是取“寒光”的谐音,“双弼”是取“霜避”的谐音。当时日本鬼子对中国人民残醋压榨,如寒如霜,邱含光坚信终有一天中国人民把日本鬼子赶出去,“寒光”了,“霜”也就没了。

邱含光家祖祖辈辈以种田为生。一老本实,过日子节俭,比别人家富裕一些,比较而言,也就算是个中农吧。他家从不雇工,地里的活都是自己干,省吃俭用地积攒了点钱。那时有钱的人家不是置房子就是置地。可魏春堂有眼光,不置房子不置地,用积攒的钱供邱含光读书。

邱含光初小是在本村私塾念的。学的很好。后来又到南庄学校念了三年,相当于现在的初中吧。南庄学校是很有名的学校,从那毕业的学生后来都参加了革命,都成了大器。

邱含光在南庄学校毕业后,先在家干了一阵农活,后来自己办了个私学堂,当上了教员。他办的学校是有钱的能念、没钱的穷孩子也能念。这样他就收拢了一批贫苦人家的青少年。邱含光不光给他们讲文化,还给他们讲马列主义,讲共产党、讲革命道理。当时有见识的人就说,“邱含光念南庄学校时准参加了共产党。”

村里的年轻人也爱围着他转。晚上吃完饭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听他讲一些大道理、讲马列主义。常跟他在一起的年轻人后来都参加了革命、成了大器。

120师的亚5团亚6团来冀中开发根据地时,邱含光就参加革命了。先当过5区的区委书记,后来又当了8区的区委书记。

邱含光20多岁时与焦玉敏结婚,一直没有小孩,后来抱养了个小女孩。焦玉敏在邱含光的帮助下也参加了革命。1945年他们夫妻双双都去了东北。

邱含光参加革命的工作情况我不大知道,因为当时的行动是很秘密的。记得有一次邱含光到我们村工作时,发生了意外情况,邱含光就和我们一起钻了地道。就在这。(他用手一指墙角)

你们看过《地道战》电影吧,当年我们这儿抗日时就那么个样,家家挖地道。开始是为躲日本鬼子挖的藏身地道。后来共产党组织群众抗日,我们就利用地道打鬼子。我们在暗里,鬼子在明处,光挨打,却找不到我们。有时也有汉奸告密。鬼子找到了地道口,往里灌水、放毒烟。为了对付鬼子,我们挖地道时就想了法子,把地道挖得通水井,并安了几处隐蔽的通气孔。如果鬼子往地道里灌水,我们就把水放回井里,如果鬼子往地道里放毒烟,我们就把地道口堵上用別的通气孔通气。我们在地道里还设了不少暗道机关。比方说,在地道的中间挖个陷井。我们爬过去后就把盖子撤掉。鬼子汉奸钻进来一爬就掉进陷井里。还有的地道平着往前挖了段就直往下挖,拐个弯再往前挖。这样,鬼子汉奸钻进来时就把往下去的口盖上,盖的中间有个小孔,用铁丝从孔串过捅上面的土,土落下来就把盖埋上了,不留痕迹。鬼子汉奸钻到这时以为是走进了死胡同,吓得赶紧往回折。

后来又发展到户通户,村连村,各村可以联合起来对付鬼子。

这地道用起来神气,挖起来可不易啊!要晚上偷偷地干,防止坏人告密。土要一点一点往下挖,再一点点往出背,还得把挖出的土伪装好,免得被鬼子汉奸发现。

当年抗日时,我们村是保垒村。村口有个桥,桥那边就是炮楼、我们这边就是解放区,什么也不给鬼子拿,要嘛不给他们嘛,他们要是进村来抢,我们就钻地道打他个狗日的。说到这,魏希林老人还是那样的兴致勃勃。不知是往事的回忆激发了他的情感,还是身为烈士的同族兄弟而骄傲,老人的脸上始终是一副自豪的神情。

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们的采访只好就此结東。我们所要了解的情况都记在了本子上,而在心里泛起的丝丝感触却是意外的收获。遗憾的是没能钻一钻抗日战场上留下的地道,哪怕是看一看地道口,嗅出一点点儿抗日烽火的余烟味也好。要知道:这里曾是“华北大平原展开了地道战”的地方。

结束了在烈土家乡的采访,我们可以说是满载而归了。登上回归的列车回头一望,倍感烈士家乡的一草一木可亲可受,凝视间,眼前的山水、绿色,仿佛和白雪覆盖的邱含光烈士墓重叠起来。可这雪并不冷,且挟者缕缕暖意,吹打着我们的心旌。

编辑:康法微同城   图片来源:网络

康平故事更新中…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