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电台做的聊戏节目谈到了规矩,规矩其实就是一套完整的行业规范,让从业人员去遵守。梨园行有不少规矩,有些到现在已经淘汰了,但很多规矩或成文,或不成文地保留着。在聊戏时谈到拜师,梨园行的拜师是有一套完整严谨的规范。 对于拜师的概念,似乎有些人把他搞乱了,甚至是故意混淆了师生与师徒的关系,一般来说举行过拜师仪式的是师徒关系,没有举行过拜师仪式但也传授过技艺的是师生关系。 梨园拜师是有规矩的,最早的拜师咱没有亲眼看过,只能从一些资料和询问一些老人而得知。简单说吧,比如谁想拜那个名家为师学艺,就会拜托一个梨园行有威望的人去说和,通常就是举香人,先生可不是谁都收,得通过观察看你是那块料,有可塑性才会同意的,同意后就会摆拜师宴,这个拜师宴其实就是一个比较隆重的仪式,先生会把梨园行里有名望的人和一些同门师友都下请帖请来,高朋满座,不为别的,主要是为了作证,拜师一般是先给祖师爷磕头,然后再给师父师母磕头,完事弟子会奉上一份孝心,接着师父及请来的有威望的嘉宾训话等等,最后吃喜面庆贺。因为学戏的穷人家孩子多,所以在各种宴请中,拜师宴是唯一不随份子的。 新时代拜师简化了一些规矩,但拜师宴也是不可缺少的,一般也是会请来一些名人作证,给师父师母行礼等等,期间都免不了照相,登报之类的,现在科技发达了,还会有录像等等,其实这些才是证明一个人是否拜师的有力证据。 在《翁偶虹编剧生涯》一书中,翁老也对拜师描述如下:(见112页) ......票友“下海”,在内行中一般讥讽为“羊毛”、“棒槌”,必须举行盛大的的拜师典礼,把同行的太老师、师伯、师叔、同门兄弟,甚至与业师有密切关系的其他行当的佼佼者都请来,大酒肥鱼,聚于一堂,经过这样的洗礼,才算归了“行”,在行帮中挂了号。....... 这是拜师的规矩,现在很多人名利攻心,拿个跟老艺术家的合影就敢说我是谁谁的徒弟,有些老先生已故去,钻了死无对证的空,找他们要拜师时间,地点和人证,都没有。其实这些合影照片说明不了什么,计算机这么发达,现在都可以PS合成了,甚至有人看到了有利可图,不惜花钱去买跟老艺术家合影,居心叵测。 这两年忽然出现了一个叫张景山的人,一直以翁偶虹弟子自居。其实这个人我很早就知道,他是北京某供电局的职工,翁偶虹先生搬到朗秋园之后,由于离市区比较远,显得很孤独,那时翁老也不被重视,很多人都追随当时的老艺术家去了,除非当不上演员改行或遇到难题才找翁老出个主意,张景山和其他几位倒是经常去拜访翁老,翁老很开心,于是写了一首《朗秋九贤歌》,其中提到了张景山在内的九个人,但并没明确表示这九个人就是翁老弟子,只是说研习学问而已。 那时张景山很年轻,也经常为翁老跑跑腿,办些事。张景山倒是有很多翁先生遗留的资料,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笔财富了,近些年来,他也在努力整理一些资料,并积极宣传翁老,这是值得肯定的。但从他的发布的一些知识性微博来看,主要还是用翁老的回忆文章来宣传并借以抬高自己,甚至在很大程度上神话了翁老,比如拿专业比业余,拿写剧本的比演戏的,“朱家缙、刘曾复、吴小如三位捆在一起也写不出一个剧本”。等等 张景山一直以弟子自居,而翁偶虹先生一生不收弟子,怎么会有弟子呢?再说翁老在《朗秋九贤歌》里提到,张景山、张宝泉研讨文章,研讨文章的也收徒?梨园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写剧本的不能收徒的,那这徒弟又从哪论的呢? 有人质疑翁偶虹算梨园行吗?甚至说铙钹都不归梨园行了,那杨宝忠算什么呢?你们概念里的梨园行又都有啥呢?翁偶虹一直供职在中国京剧院,在梨园工会的净行匾上有名,那又算啥呢?那就算按你们说的翁老不算梨园行中人,那这些学生都称自称弟子,难道都是出家人吗?
再摘录一点《翁偶虹编剧生涯》吧,看看对翁老的评价(见118页) ......我又似乎自言自语道“我是外行啊”不意万子和哈哈大笑:“您是外行?谁是内行?!梨园公会的净行匾上有您的名字,这就是铁证”...... 中国京剧院的顾谦发表了一篇博文,提到翁偶虹先生弟子张景山,并贴了一张合影照片,我遂质疑了一下,于是引起了一场争论。 既然是弟子,有什么有力证据证明吗?最起码得有拜师时间,地点,证明人这三要素吧,结果顾谦给我找了一堆不能算证据的证据,同时发微博称“张景山说翁老一生弟子十数位,而从无举办过一次收徒仪式”按照梨园行规矩,那就是学生,不是弟子! 顾谦作为京剧演员,竟然认为别人质疑是百般纠缠,他真的分不清拜师没拜师吗?竟然十足保票,甚至到后来的威胁,这就是当代的京剧演员?
咱先看看两份翁老在世和去世时的文章,都明确标注了“学生” 再看看翁老去世后的报导文章,基本都是借助翁老之口说出来的“弟子”: 一般外人借用的“弟子”之说,基本出自《翁偶虹编剧生涯》(当时还没成书,但有人肯定先看到),如果是翁老所说,当时情况如何难以考证,但有一点,即使是翁老亲口所说,对于熟知梨园规矩的他来说,这个弟子也只是私下对学生叫顺口的一种称谓,即便是翁老亲自书写,这个弟子绝不是真正拜师意义上的弟子。 梨园行课师收徒,非坐科、非成就不收,这是专业领域严格的传承关系,不是普通的认亲攀干爹。作为工人、农民、职工等等,热爱戏曲只是一厢情愿,但并不具备拜师传承的基本功,翁老也不傻,学生,学习可以;弟子,继承衣钵得授权,得让世人知道,不是私下认可的。 对于翁偶虹是否收过徒之事,许多人也有一样的疑问,我只是代表关注此事的人提出质疑。翁老一生未按梨园行规矩行礼收徒,很多人说了这是不愿认承的做法,学生就不能按梨园行规矩公然出版挂衔,论规矩,论道义,论公认,这都极其荒唐,更别说一系列牵涉文物和经济的金钱行为。 张景山说我诋毁翁老而报复他。第一,我一直尊敬翁老,除去说过翁老一生编剧不少,但很多剧目枝节太多,不适合戏曲展现,所以流传下来的剧目不多;还曾就张景山吹捧翁老《锁麟囊》提出过异议,这也是不断修改到现在演出本的,除此之外,我似乎没有说过任何翁老的不是,这两句也是事实吧,何谈抨击。 第二,对张景山为翁老所做的宣传,我也是肯定的,我质疑的主要是翁老是否收徒的事,至于他是否与人单线联系,将翁老的资料出售,以及朋友爆料的变卖仿制品(提到的照片,我也见过)等问题,我倒是不关心,只说了一下而已,这些事当事人最明白,且也说过,资料在人家手里,怎么处理是人家的事,愿买愿卖而已。有些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大家都漠然了,我所关心的还是翁老收徒的事。 对于有疑问的弟子,没有拜师现场照片或影像,就找他要时间,地点和参与人。 另外,对张景山所发的翁先生在画上题字照片有一个重大疑点,过去师父跟弟子之间文字交流,一般都称“贤契”(对弟子或朋友子侄辈的敬称)“贤棣”( "棣"通兄弟的"弟",就是"贤弟"的意思),师徒间似乎没有直呼弟子的,称弟子只是有第三方时这么称谓,看很多名家的书信往来,都是这么称呼的,翁老学问很深,不可能直言弟子。且“那句翁偶虹五十七年前作赠弟子张景山”这段话,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有兴趣的朋友可以随便百度一张翁偶虹真迹对比一下。 写这篇文章,算是对翁老收徒的事一个总结,也普及了一下师生和师徒的关系,可能现在人们对这些都淡漠了,但是有很多人却很在意这些,因为弟子就比学生光彩,弟子就比学生好赚钱,弟子就比学生优越,所以才会有花钱买合影,PS合影照的事发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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