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与他并无许多吸引力,几年之后,他将这段奇特的进城经历,添油加醋的演绎一番,从他的同桌惊奇的瞳孔中,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尽管,他并未看见那三个死刑犯,只是看到载满警察的车辆缓行而过。但是,他却将死刑犯描述的如他亲见一般,甚至还说自己亲眼看到了行刑的场面,如何的壮观,人山人海,红旗招展。 他家的新房子,不再是窑洞,而是由砖砌成的。砖怎么来的?首先要找到黏性很强的土,然后用水和成泥,将泥装到方形的模具内,然后再倒出来,放置在平整的地方,晾干了,才能放进烧窑中烧制,大概需要烧制半个多月方可出窑。这些事情也是在几年后,他家盖小房子的时候,他才知道的。他的母亲只是说起她背着他拉砖建房时的艰辛,对此,他却一无所知。他真是对不起他母亲的屡次教诲。 从城里回来的一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跟的父亲到新选好房子的地方,父亲挖地基,他就到处玩,他家要修的新房子选在两家人之间,一家在上,一家与他家平行,都算是隔壁。一家姓赵,一家姓李。赵家与他还能沾亲带故,再加上是邻居,似乎能更亲近一些。那个年头,这两家过得还算不错,能吃得起粱谷米做的馒头,这算是细粮。而他家吃的还是粗粮,是用谷子做的。但也总算不用挨饿。 他家能修得起房子,全靠父母亲省吃俭用,勤俭持家。他也不记得自家的那四孔砖窑是怎么修起来的,也不知道是何时入住的。四孔砖窑,只整修了两间,剩下的两间至今仍是初修时的模样,闲置在那边。多年之后,他家举家外迁,连同整修好那两孔砖窑也闲置了,院子也长满了野草,历经风雨,再也无人问津。世事变迁几十年,也让人始料未及。 一个人的童年,大概是从记事的时候才真正的开始。从土窑洞搬到砖窑洞,对他来说,这是一个伟大的改变,就如同原始人从穴居到学会建造房屋一般的伟大。他的记忆大体上也就是从此刻才真正的开始,这才能被称之为童年。就像天地初开始的混沌,然后人逐渐从混沌中走出来,开始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 他不得不开始上学。学校还是窑洞,他又不得不回到窑洞。在村中所有的人都住上砖瓦房,学校却依旧是个窑洞。学校是由并排的三间窑洞组成的,一间是教师的办公室,一间是学生的教室,一间是杂物室。学校的院子不大,院子下方是一座废弃不用的水库,,水库的水源来自石缝中的一流清泉,颇有“清泉石上流”的诗意。 四个年级的课由一个老师兼任。他算不上一个年级,叫“学前班”,没有课本,也没有作业本,老师让他跟着一年级学拼音。直到几天后,父亲才买了几张白纸,为他装订了作业本,结果没几天,作业本就被他“毁于无形”,他的学习也并无长进,老师对他也是弃之不理。但是,他的童年却真正的开始了,这一点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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