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沣峪之事

 石榴花文艺 2020-07-21

 文/朱鸿
   

多事的时候,事都要赶场,往往如此,当然这也是正常的。

  

忽焉之间,世人对终南山沣峪水上一尊观世音像有所雅议。我不相关,遂一再告诫自己只许观察,止于观察。可惜风虽然起于清平之末,毕竟是会撼林的,所以树欲静也难。修养不足,失于防意与守口,不过我也不怪自己。

   

实际上问题并不复杂,一旦找到法门也就能顺利解决。

   

在沣峪置佛像,是否是观世音的旨意,其是否应允,若不是,若没有,那么就请教观世音吧!观世音又慈悲,又智慧,将自有安排,请教并静听吧!

   

还有,谁会在烈日下、暴雨中、狂风里或大雪间给佛烧香呢?若不会,是否应该迁佛像于庙堂或屋宇呢?佛像立坐于庙堂与屋宇,是为方便行礼,很正常的,而刻佛像于摩崖则在弘法。以对佛的崇拜,摩崖多为石窟,或作石檐,以给佛像防晒、避雨、遮风或挡雪。有的是壁上有龛,佛在龛中。置佛像于露天,古者罕见。求佛是要敬佛的,敬佛是要推己及佛的,不能体谅佛,遑论信奉?拂尘是懿,去佛像之尘,谁能为之?

   


实际上戴一个指小的佛像或造一尊楼大的佛像,意义几乎一样,关键是修持。王维诗曰:“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大抵就是修持至重的意思。弘法靠高僧,现在特别需要的就是高僧,在这个方面,可为的空间比终南山广,比恒河沙多。    

   

当然,终南山毕竟是京师之镇,国之所瞻。既然这样,那么凡是违背山水伦理的便都是不应该的。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湍激潭深,壁峭谷浚,日出霏开,云归穴暝,芳发幽香,木秀繁阴,兽洞禽巢,鸟哢虫鸣,俨然成系,何其美也,从而银亦不必,金亦不必。苍穹之下,江海浩瀚,陆地奇伟,人遂居之。人是依赖自然的,便当景仰自然,并循自然的秩序,良有以也!

   


十年以前,我就认为终南山的生态极其繁感,轻易不能动它,并认为除了交通和军事设施,凡钢筋混凝土建筑一律要出壑退坪。现在,我仍坚持自己的主张,因为绵袤的生态越来越以它所遭遇的破坏而发怒,这是连观世音也能察觉得到,且表示怜悯的,只是世人熙熙攘攘,没有发现而已。

   

谨此!

二O二O年七月十九日,窄门堡


(注:文图选自梁思成著《中国建筑史》。)





(作者简介:朱鸿,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陕西师范大学长安笔会中心主任,陕西写作协会会长。有30多种版本行世,具代表性的有《西楼红叶》与智》《关中是中国的院子》《长安是中国的心》和《长安:丝绸之路的起点》。作品录用于中学语文教科书和高职语文教科书,见诸语文试卷,入选百余种散文选集。获多种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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