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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初一

 大美洛宁 2020-07-21

那年冬天应该是76或77年。

那年冬天特别特别冷,经常是北风呼啸,大雪飞舞,路面积雪多在尺余厚。

那个年代,农村多为茅草房。雪不断地下,天不断地冷。偶尔有太阳出来,便相融交织出一排排形状奇葩、风格迥异的冰淇淋,好一派美丽风景。

那时我们都是光身穿棉袄,冷,可想而知。但每每这时,我们便组织村里的小伙伴,拿着竹竿顶它。哗,又掉了一片。我们便上前去抢,抢了就吃,咯嘣咯嘣,不知道滋味有多好。不一会,手就冻得通红。多数患有冻疮的伙伴,手都裂着宽宽的口子,鲜红的血不断地往外渗透。但那时,我们并不觉得疼,更不觉得怕。冻着、玩着,一天天也就这样过去了。

那年节前,妈妈突然患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怪病、大病,只能到县医院接受治疗。

父亲,姐姐哥哥,三个妹妹都去了县城,守护在妈妈的身边。我是唯一被留下的,可能父亲考虑要我在家贴对联、放鞭炮,更重要的是家里还养了一头猪。

大年三十,我便把对联贴好,还放了一百响鞭炮。接着,用草和麸子做好猪食,早早放在了家里。

天终于亮了。按照风俗,我起来先放了鞭炮,然后烧了水,把冻得结实的猪食化开,搅了又搅,拌了又拌。后经房角门,向猪圈走去。

打开猪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雪白的圈内一片血迹,黑白相间的猪皮还有少许,几个蹄子散落一地。我愣住了。我知道,这是狼把猪给吃了。我害怕、我伤心、我痛哭……

我心疼呀,这可是妈妈喂了好几个月的又肥又壮的猪呀!妈说开了春,三四月份,就可以把它卖了。卖了它,我们姊妹几个大半年学习生活就有了着落。可这?……

我蹲在圈旁痛哭不已。此时,我想起了我的父母亲、我的姐妹,我觉得我太孤单、太恐惧、太可怜,我真想一下子扑到他们身上大哭。

但,这是不可能的。那年初一,我就在圈旁绕来绕去,没人发现我,我也没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年初初一,我就是这样度过的,没吃饺子,什么也没吃。

初五,我徒步走到了县城,见到了妈妈。妈妈紧紧地搂住我,伤心地哭,好像我受到了多大的委屈。妈妈问我猪长得咋样,我忍了忍说,很好,长得胖胖的。妈妈稍稍露出了笑脸,我便扭过头去背着妈妈,泪水夺眶而出。

那年初一,成了我一生的记忆。那年初一,有苦有泪。那年初一,长大了自己。(作者/段治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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