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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怨 周荣 自从陈茵当上郊县派出所所长后，门可罗雀的门庭就门庭若市了，陈茵的日子每天便忙得不可开交，最后只得和老婆贾阳分工：贾阳主内接待去家送礼的，陈茵主外应酬外面宴请的，然后又把道上五大三粗的外甥弄来给他开车，一家人不用避嫌，外甥既当了司机又能当保镖兼参谋，遇着棘手的问题还可以从道上暗中摆平， 陈茵也百炼成钢，对待有求于他的，自然有种“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喝饮匈奴血”的豪迈，干起事来多了份雷厉风行的底气和胆量。 这天，他刚应了一个说情的邀请去宾馆享受了大餐和桑拿，回来的路上正在回味服务小姐婀娜的身姿、旖旎的风光时，小车不知何故熄火了，在司机检查原因时，陈茵晕晕乎乎从车里下来去路边撒了泡尿，突然“啊”的一声，陈茵的裤子还没提上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人事不省了。 在医院做了全身检查，竟查不出病因，医生只得以精神疲累做输液治疗，急得贾阳团团转。一天后，他刚睁开眼，还没等陪护的老婆去问缘由，陈茵就象注射了兴奋剂一样，猛地从床上跳下，拔掉输液管，指着自己的鼻子咬牙切齿地骂开了：“好你个陈茵，你小子良心让狗吃了，你发那些黑心财，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还有一点人性吗？你把我儿子逼疯，又要了我的老命，死了还不叫安生，还要在我头上拉屎撒尿，简直欺人太甚，今天我非要你父子两人偿命不可！” 说着他发疯似地向自己身上狠命捶打，大有打死而后快的气势。老婆和外甥拉不住他，只得让医生打了安定针才使他昏昏睡去。 外甥对贾阳说:“这可糟了，这是不是人家说的灵魂附体，就是借尸还魂啊！这个说逼死他儿子的汉子叫吳财，他儿子叫吳天生，就是前年所里经舅舅手处理的案子。” 这个吳财，祖上三代单传，到了吳财这一辈，三十岁上还没得子，急得吳财站着喘不匀气，躺着睡不着觉，村里算卦的“李铁嘴”给他卜了一卦，说他命中无子，可吳财软磨硬泡缠着“李铁嘴”给他想门路，无奈“李铁嘴”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去土地庙上送子观音处许以重金，用红丝绳从“送子观音”的泥胎上拴着小孩的耳朵，心里默念几遍自己求子的心愿。当年便真的生下一儿子，只是他儿子生下后耳朵上明明显显有一个栓痕，这使吳财倍感神灵庇佑，就给儿子取名吴天生，以后逢初一、十五都到土地庙上烧香还愿。吳财而立得子，自然喜极而泣，自然对儿子疼爱有加、倾力抚养。 日月如梭，斗转星移。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吴天生也长成膀大腰圆的小伙子了，二老自然舍不得天生出门打工，恰好村上要盖移民房，村长的儿子就近水楼台承包了工程，便纠集了天生和村里村外一帮工匠自己当起了工头。工程持续了两年完工，村长儿子也赚了个盆满钵溢，可工匠的工资只发了部分生活费，人头弱一点的要三次两次要不来也是家常便饭，后来村长儿子参予赌博又输得一塌糊涂，指望讨回拖欠的工钱就成了水中捞月。 前年六月，天生因想买辆二手三轮搞出租就去村上工匠刘二蛋处借钱，正好刘二蛋老婆眼疾复发要到县城做手术，于是二人一商量就一起去村长儿子家讨点工钱救急，正赶上村长儿子和赌友豪赌，一看见二人进院就气不打一处来，出言不逊还以势压人，双方话不投机就发生争执，继而就大打出手。村长儿子拎把铁锹就往天生身上打来，天生一急抓起院中一把扫帚迎上，鍬把短帚杆长，一帚下去就把村长儿子眉角捅破了，天生一看村长儿子順脸流血，就在众人劝说下离开了。 现下什么是效率？什么是速度？是票子！谈到票子都不用遮遮掩掩，羞羞答答，赤裸裸把目的一明确，五花八门的手段就粉墨登场了。有钱人一抓一大把，资源广、门路阔方显神通。有钱是本事，甩得出去是能耐，甩出去听见响声那才是一种最高境界。 一小时的功夫，两梱红彤彤的钞票就放到陈茵的口袋里了。村长为了面子原本能好商好量的事情竟大动干戈，托自己姨夫的女婿要派出所给自己挂彩的儿子“讨回公道。’’ 天生刚在刘二蛋的劝说下消了气，派出所就把他抓走了。 正是中伏酷署，三十八度高温，骄阳似火，吐口唾沫都能冒烟的天气，中午二点多钟陈茵指派民警把天生关进几平方米的斗室中，几个小时过去了，天生在斗室中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室内没有窗子，燥气扑鼻，严重缺氧，燥热和饥渴使他喉咙嘶哑，频临窒息，他多次拍门呼救却无人问津，等到他精神崩溃、意志涣散、神智模糊，才把他放出来，并在民警的诱导下，迷迷糊糊写下笔录按上指印，迷迷糊糊被拘十五天还得赔偿村长儿子两万元。 在被禁期间，吴财曾多次去所里求情申诉，均被各种理由搪塞过去，村长有钱有势的风言风语和所里明明暗暗的潜规则不时传入耳中，无奈象吴财这种弱势群体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挺着腰杆说“天大官司、地大银子”吗？ 天生两年的工钱不仅没有讨回来又惹来了麻烦，到接回家时，已变得疯疯癫癫，间歇性发作时，六亲不认，见谁打谁，吳财曾多方请医，花干了积蓄也无济于事。 天生又一次发作时，正碰上护犊的村长老婆，村长老婆不阴不阳来几句“池浅就别翻大浪”、“命贱请受不住”、“道行不够就别逞能”，吳财听后血气上涌，一气之下心肌梗死当场丧命。 说来也是万事皆空，因果不空。世间轮回，皆属定数。吴财含恨死去，尸骨未寒，冤魂不散，又无巧不巧碰上陈茵那晚撒尿的地方 正是吴财坟头正上方，真应了“不是冤家不聚头”，正是民间所说的吴财的灵魂“热扑”了。 贾阳知道原委后就让自己的两个妹妹做特护，预防陈茵再发作时碰上探视的人内情泄露，自己和外甥一起找到百里外一个作法的神堂，堂主燃上香后，一语道破贾阳的心事，且与发生的事实毫厘不爽，贾阳一听，惊出一身鸡皮疙瘩，这时她才有所醒悟，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善人欺天不欺”，奉上香火钱，虔诚地请堂主指点迷津。 堂主给贾阳讲了一些三世因果、天道佑善、种瓜得瓜的道理后说，要想将心比心保自己丈夫和儿子平安，要知错认错，亡羊补牢，除了赔偿吴家损失外，还要给已去世的吴财赔礼道歉，请求宽恕，让含冤的灵魂怨愤消散，魂魄有所归依。 贾阳经过这次折腾，已悟出一些财权以外的东西，暗中运作一番并替陈茵打了辞职报告。 更奇更令人百思不解的是 陈茵清醒的时候回忆梦中和吳财谈判的条件竟和神堂堂主要贾阳做的毫无二致。 【作者简介】周荣，女，1964年生。南阳地区作家协会会员，南召诗词楹联协会会员，曾在全国小说大赛中获多个奖项，作品被收录在《夜警》、《中国诗文优秀作品选》、《佳作荟萃》、《青年微型文学作品选》、《聚焦摩根》、《成风化人润龙乡》、《南阳文化江湖（第二季）》等多种集子。爱读书，爱文学。脚踏红尘，笔抒胸臆。红笺为媒，传播正能量，赞颂真善美。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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