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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狗尾巴草之间曾经有过一段旷日持久的战争

 西岳文化 2020-07-23

和狗尾巴草的战争

文/刘二红

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和狗尾巴草之间曾经有过一段旷日持久的战争。                         

过了6月,地里夏收的活儿刚刚忙完。才缓过劲儿,我又要开始秋季庄稼的耕种。

农民就是这样,正所谓“农家无闲时"。

地里的庄稼到了生长的紧要关头,荒野的杂草却也跑来凑热闹,满地疯长,疯长。

草长起来了,我地里的庄稼可就没法长好了。于是,我整天忙着除草——这些长在庄稼地里的杂草是很难清除的,狗尾巴草就更甚。

我在地里锄草的时侯,对这些屡除不尽的野草常常恨得牙根都痒痒。遂想起张爱玲说过的一段话:“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 ”

我的庄稼地何尝不华美。一行行排列整齐的玉米苗儿、黄豆蔓像大阅兵中齐刷刷行进的士兵。多壮美的景象啊!

唉!可惜了哇!愣是让这讨厌的杂草给破了相,就像一幅好端端的画被泼上了乌七八糟的颜色,你说这能不叫人躁气么?

种下秋庄稼的那一刻起,我就像伺候老人和经管孩子一样精心细致。没事儿的时候,我就到田间地头去散步,看看地里庄稼的长势。

我深知"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的道理。若土地肥力不足,豆苗和玉米苗会缺乏营养,像面黄饥瘦的孩子,叶子黄的像害了病。

这时候,我必须拉起架子车给地里拉粪土施肥。一车车的粪土累得我腰都伸不展了,肩膀上勒出一道道红肿印子。

总算把粪土都撒到玉米苗边,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可恼的是,庄稼绿了,草也长旺了。

这可不得了,不出一个星期,狗尾巴草就把黄豆苗给团团围住了。

这情形就像一群坏孩子围着一个老实巴交的学生,又是恐吓,又是群殴。

我看到这些,如同看到自己的孩子受了别人的欺辱一样难受,火急火燎扛着锄头就往地里走。恨不得到地里将这些狗尾巴草碎尸万段才解气。

夏天的太阳太毒了,把大地晒得快要干透了。庄稼被烤得卷起了叶子,我又得赶紧给地里的庄稼浇水。

夜里,我披星戴月,扛着铁锨去浇地。

水在地里流得很慢,我几乎能听见玉米苗喝水的声音。“嗞嗞”的响声,如婴儿吸吮乳汁一样甜蜜满足。像是渗透了很深很深的样子。

经过这一渠水的灌溉,庄稼是喝足了,草也给灌饱了。它们都像上足了发条,憋足了劲儿,疯长疯长。我只好进入新一轮的除草运动。

要说这些狗尾巴杂草还真不容易对付,它们像战争中乔装打扮的特务一样狡猾隐秘。

在地梁子或玉米苗间的还好弄些,我伸出锄头一下子就能将其斩草除根。那些和玉米苗豆蔓紧紧纠缠在一起的,除起来就很麻烦。

用锄头不小心会伤及玉米苗,即使动手去拨,也会连着玉米苗的根一起拨出来。

出现这种事,我气极了。也会咒骂它们一句:这些混在群众当中的狗特务!

狗尾巴草分明绑架着人质来要挟我,仿佛正用狡黠的眼神,看我如何抉择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混乱局面呢。

大诗人白居易也有过类似的困惑。他在《问友》中写道:

种兰不种艾,兰生艾亦生。

根荄相交长,茎叶相附荣。

香茎与臭叶,日夜俱长大。

锄艾恐伤兰,溉兰恐滋艾。

每次锄草时不小心伤了玉米苗或豆蔓,我都会揪心一阵子。常自我安慰说:这就是战争,是战争总会有伤亡的。

可是说完后,我还是很心疼我的庄稼苗苗。从种下地里到长这么高多不容易啊!将来还指望它结个大玉米棒子呢。

锄一遍地过去,狗尾巴草能就此消亡,还算简单。但这些狗尾巴草生命力极强,就算是斩草除根,只要还贴着土,第二天就会复活过来。

为绝后患,我常常把锄过的草,拨下的草,统统都捡拾起来,扔到庄稼地外边去。就算是这样做,过几天,又会从土里钻出草芽来。

所以说,除草这件事,就像当年抗日战争一样,得遵循毛泽东主席的战略思想——打持久战。

天天锄草,天天拔草,狗尾巴草再顽固,也让它在庄稼地里不得安生。草少了,庄稼自然就长好了。

这些以狗尾巴草为主的野草,消耗了我在夏日的大量精力,可直到秋收的季节,还会有一丛丛的狗尾巴草夹杂在豆蔓中、玉米杆儿间。

招摇地抖动着尾巴穗儿,分明是向我示威哩。我才不去理会它呢,因为这时丰收的喜悦已充斥于心,最后的胜利也已成了不可辩驳的事实。

可以说,从播种到收获,记录着一季庄稼的成长史,也记录着我与狗尾巴草持续几个月的战争史。

多年后,我离开了生我养我的那片土地,去了别的城市谋生。

在路边地头偶尔看见了狗尾巴草,尾巴穗儿绒绒的,是向我热情的打招呼呢。

我与它相视一笑,心想:这坏家伙,怎么哪儿都有你!

不过现在看来,它那样子倒挺可爱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相逢一笑泯恩仇么?

作者简介:刘二红,笔名红文,布衣居士,一个习惯用文字记录生活和情感的人,作品散见地方报刋或网络文学平台。渭南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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