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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文】 井坳村巨变

 西岳文化 2020-07-23

井 坳 变 奏 曲

文/方正文

序言:如果说人生是一首悠扬华美的乐章,那么暮年就是乐章的尾声。作为一个年逾古稀的老教师,我现在还未被“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悲情所感伤,而倏然被“老骥伏枥,志在千理”所展现的老当益壮的精神所折服,深信有意志发挥余热的人,即使到了晚年,一颗勃勃之心也不会消沉。今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我想起穷山恶水地区群众追求幸福生活努力奋斗的精神风貌。思考良久,我选取了姑妈所在的村子----宁县新宁镇井坳村作为一片叶子,以她透视、折射新时代、新变革、新气象下的大森林。于是,有了这篇《井坳变奏曲》。

宁静沉郁的蓝调

在百度百科中,“蓝调”是乐曲中的一个类型,是情绪低调、忧伤、忧郁的代名词。而“井坳”在我的记忆中,苦涩远远大于甘甜,眼泪远远多于幸福。姑父姑妈健在时,我时常去家中探望,对于井坳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生产生活、人情世故,乃至家长里短非常熟悉,至今难以忘怀。就让我在宁静沉郁的蓝调中再次咀嚼回味那不和谐的乐音吧!

宁县县城马坪新区向南一二里地,马莲河西岸的半山腰,就是人们所说的“河西坡”,沿着河西坡峁梁上的盘山路到达一块儿相对平坦的塬面上,那就是井坳村。村子里有170余户人家,总人口670余人。这里祖祖辈辈饮窖水----人工挖的地窖里收集的雨水。喝这水会患大骨节病,患上了这种病,人就成了“柳拐子”,腿脚无力,走路一瘸一拐,每天早晨起来的常规动作是:活动腿的活动腿,戴笼嘴的戴笼嘴(指给牲畜戴笼嘴以准备耕作)。村民们也试图与穷山恶水作斗争,以改变他们肢体残疾的无奈。有的家庭把幼小的孩子长期寄托在亲戚家;绝大部分家庭到5里外的地方拉来机井抽上来的水供人畜饮用。但到了农历七、八月间下连阴雨,泥泞的土路行不成人、拉不成水,就靠窖里汲水。水,总是制约井坳人发展的瓶颈。

人们在山峁梁洼上的跑水田里种地,山峁峁地非常贫瘠,土壤里天然缺乏有机物,收成从来不佳,亩产也就是百十来斤粮食。耕种出大力,地地道道的“朝天一把籽”,广种薄收。旱季,田地里的禾苗被晒蔫晒死;雨天,坡地不能蓄水任凭水土流失。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天吃饭、靠地养人的庄稼汉们从来难得温饱。农业机械上不去,收割搬运,全凭人担驴驮。最需要出大力的地方,人们却因严重的腿疾艰难移步、痛苦挣扎。

这里有一个沟圈子,人们劈山为崖,腾出的地方就是院子,在崖面上挖几个窑洞,这就是祖祖辈辈的住所。

这样的村子,谁愿意把自己的姑娘嫁过去?娶媳妇是全村人的老大难问题,大龄青年多光棍。时间长了,全村人也想了一些无可奈何的假办法:谁家给娃相亲说对象,全村人都来张罗筹备,各户把自家好一点的家具,或一张桌子,或一对椅子,或一张橱柜......都给说对象的那一家搬去摆上,造成一种富裕体面的假象,等人娶过门、度过洞房花烛夜,又慢慢地原物归主。新媳妇目睹新家几天内变得一贫如洗,了解内情后闹闹犟脾气、耍耍小性子也只好认命了。小伙子过后说起这些事,得意洋洋、毫无愧色,好像自己瞒天过海的骗婚行为是众志成城促成的光彩篇章。

多年前的一个大冷天,我又去探望老姑母。沿着羊肠小道翻山越岭上完那半架山,累得汗流浃背。一进门,姑母让我上炕坐,还给我撕扯来被子盖腿。一会儿,我无意发现我裤子上爬着一只虱子,虽然我几十年都不曾看见这龌龊的小东西了,还是尽力克制自己,没有大呼小叫,更没有笑话姑母家的卫生差,而是悄悄将虱子掐死。我很清楚,在这个人畜饮水都异常困难的地方,何来多余的水勤洗衣服?在这个贫瘠落后的地方,何来的富裕钱添置床单被罩、勤换衣服?在这个年年靠国家有限的返销粮吃吊命食、靠银行的贴息贷款穿百家衣的地方,衣被身上有虱子,岂不是司空见惯的家常小事?午饭时分,姑母特意叮嘱表弟媳妇要给我油泼辣子——这是给娘家人的特殊待遇!我知道姑母一家五口人,一年就吃用一斤多油,连忙阻止,好说歹说,才给他们省下了一点儿清油。眼看要吃饭了,我下了炕,没有用水洗手,而是用手绢擦了擦。

这样的画面、这样的小事还有很多,走出姑妈的家门,听一听、看一看,家家户户几十年一个调子,都在鸣奏着、重复着一曲不顺畅、不和谐的音符,这些音符总是在我的眼前蹦跳着、耳边萦绕着,挥之不去……盼望着,盼望着,我醒时梦里都期望井坳人的衣食住行有所改善,井坳人家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豪迈奋进的凯歌

姑父、姑妈相继去世后,好多年了我再也没有去过井坳。2017年春夏之交,我的小表弟给二儿子娶媳妇,我让儿子前去祝贺,他回来对村子的巨变赞不绝口。说是小车从我家出发,沥青路,水泥路,直达表弟家的大门口。表弟的儿子找对象是大张旗鼓,不掖不藏,相中在县城做生意二十余年的某个四川籍菜商的女儿。此女父亲,是在慎重考察了井坳村的现状和发展前途,十分满意地答应了这门亲事的。那一天,表弟还请来红白喜事戏班子唱大戏。洞房布置得富丽堂皇,各种新式家具应有尽有。表侄高挑个儿、聪明帅气,媳妇端庄秀气、温柔贤惠,婚礼充满诗情画意、浪漫典雅的气氛。村民们前来祝贺,青年人西装笔挺,女孩子穿花戴绿,高跟鞋普及,老人们也穿时兴的休闲服,再也看不见他们动辄袖手的穷酸样儿。他们的衣着和精神风貌,跟县城的人们并无二致。宴席摆了70多桌,喜客盈门,鼓乐喧天,来宾个个酒饱饭足、笑逐颜开。我耳闻那里生产、生活条件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激动不已,竟然夜不成眠,特别想去看个究竟,终因年迈体衰久久不能成行。

然而,我是总想去一趟姑妈家,看看诸表弟,并且还想写一片纪实性的通讯报道。

陆游诗曰:“书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也觉得,要写一个报道性的文章,仅仅靠听闻得来,终究是一个浅薄模糊的印象,而欲探究竟,由表及里,就须躬行目睹,调查了解。于是,去一趟久违的井坳村和表弟家,终于成行。

今年早春时节,一场小雨过后,春阳煦暖,天朗气清,笔者的井坳之行如期进行。途中看到田野里一块块的绿色,那是返青的小麦。正如韩愈诗曰:“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很久没去田野了,早春的大自然欣欣向荣,感到是那么的惬意温馨。

班车到了宁县城,离井坳村尚有七八里路,我已年过七旬,再也走不了那么长的盘山路了,得叫个出租车。

我问一辆出租车司机:“井坳村,你去吗?”

司机:“新农村?”

我以为他听错了,就强调:“井坳村!”

司机执拗地说:“就是新农村。”

“好好好!”

我上了车,一个人暗自思忖:井坳村之巨变,新农村之崛起,不仅属实,而且产生了强烈的社会效应,以至于出租车司机把“井坳村”与“新农村”等同起来,甚至以“新农村”取代“井坳村”。“井坳村”的知名度如此之大,就更增加了我急切一睹的兴趣。


七八分钟,我来到井坳村。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改天换地、沧桑巨变!下车一看,原来的峁峁梁梁好像突然蒸发,脚下是平坦的水泥路面,三排崭新的青砖瓦舍的农家小院展现眼前。排与排中间,是宽约七八米的硬化路面,路边栽有长青柏树,树冠业已形成,像一排张开的绿伞。小院里有客厅,套间、厨房。附近还修了一个漂亮的篮球场,家家乔迁新居;崭新的四合院与路边的绿树交相辉映,焕然一新,蔚为大观。我欣喜不已,感觉自己来到旅游胜地。

目睹巨变,令我恍若梦中。我请表弟带我到村委会一探究竟,表弟爽快答应。听表弟说,村支书是一个精明强干、善于谋事、脚勤手快的人。这次,我有幸见到了井坳村李支书。他,身材魁梧,脸上黑里透红,休闲上衣敞开,通体散发出一种健康爽朗的气质,年届68岁的人,但看他的气色,还不足60岁。李支书是个随和的人,又很健谈,对村里的情况了若指掌。

经他介绍,我才了解到,早在2006年,国家的扶贫力度加大,井坳村是镇、县扶助对象,国家派来具有排山倒海力量的铲车,将一个大山峁铲平夯实,国家七成,村民三成,筹措资金,按照户头,盖起了一个一个砖混结构的农家四合小院。

好奇心的促使竟使我不由自主地采访起他来。

我:“全村人家都搬进四合院了吗?”

支书:“绝大多数人搬进来了。有些村民在县城,西峰有楼房或做生意,就没有进来。”

我:“村民年人均可支配收入有多少?”

支书:“4000多元。”

“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让贫困人口和贫困地区同全国一道进入全面小康社会。”“确保2020年我国现行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实现脱贫”,“强化党政一把手负总责的责任制,坚持大扶贫的格局”。

想到这里,我问:“不到两年,全国都要进入全面小康,你们村能进入吗?”

支书:“绝大部分村民可以进入;个别几户只能说争取。这就是几户思维不健全的人家,给他们的钱也不会花,这样的家庭,明年达到全面小康,恐怕不敢保险。”

我:“啥叫思维不健全?”

支书:“就是些‘二杆子’货。”

“二杆子”是我地的方言,指那种没头脑、半傻瓜式的人;文雅的说法就是智障患者。

我:“人均4000元,这与全面小康的差距挺大,怎么办?”

李支书顺手拿起一张表,说:“农民只靠种地,是发达不起来的。这些年,党和政府指导我们想了好多办法:种药材、种果树、种大棚蔬菜、饲养禽畜......办法多得很。”

表弟在一旁插话说:“改革产业结构,也不能一哄而起,全村,全组均从事一种产业,那样结果只能是产品过剩,有东西也变不成钱。”

于是我就问:“比如培育药材吧,卖不出去怎么办?”

李支书又抖了抖另一张表:“这是个关键问题啊。这张表,是村里,村民与药材公司签订的合同。东西过剩,他们也要按照优惠价收购,反正不能叫农民吃亏。这合同是经过县镇领导与相关方面协调订的。”

我一听,李支书他们的棋路早于一般老百姓的思维一两步,村民能想到的,他早已料到了,而且制定了有效的应对措施。我又问:“村民之间脱贫致富水平有差距吗?你家是何等水准?”

李支书笑而不语,表弟解释了一个大概。李支书不愧是一个富有远见卓识和经济头脑的致富能手。早在1990年,在改变农民单一经营模式刚刚露出曙光之时,他就在自己的承包地里播育中槐,村民对于此举大惑不解,很多村民认为李支书“瞎胡整”。20年后即2010年,中槐腰围达到一把半。先后有数辆汽车来拉。李支书收入25万。不仅如此,10年间他年年把过稠的小槐树挖出卖掉,价值相当于每年种粮收入。故李支书靠育种中槐赚的钱是净收入。村民这才看到李支书育树苗能发家致富,于是争先恐后纷纷仿效,拦也拦不住。结果树价大跌,没讨出什么便宜。

“从那时起,村民就选我当村支书。事实教育了我和村民:致富产业要错峰,对市场信息、供求关系和产品价格要进行调查论证。”李支书补充说。

李支书这些话,仿佛出于一个专家之口,使我不由得肃然起敬。我们村子也有类似情况。大凡另外搞什么产业,总是捷足先登者胜;若不错峰回避,一哄而起,销路又没有打开,只能是产品过剩,缺乏买家,赚不了钱,甚至赔钱。

接下来谈村里脱贫致富的基本情况,李支书说的跟我的想象差不多。这个村里,有人在内蒙从事拉煤,起先是一辆汽车,现在是两辆,年收入在十几万;还有在异地打工,在县城和西峰开门市的,收入也不错。其他深度贫苦农家,在修建四合院之前,通过危房改造,异地搬迁等方式,解决了几户,现在还有几户。

“剩下的几乎都是些半瓜子”,李支书感慨插言,“这些人,种庄稼也胡折腾,给钱也不会花。这就是我们最头疼的。看来,他们的脱贫致富,主要要靠国家兜底。”我暗暗思忖:这些思维不健全的人恐怕要拖后腿,直接影响整个县城的脱贫进度了吧。

2018 年3月5日《政府工作报告》里说:“对老年人、残疾人、重病患者等特定贫困人口,因户因人落实保障措施。” 可以看出,党和国家做出2020年深度贫困人口和贫困地区同全国一起进入全面小康的战略决策时,是考虑到这些特定贫困人口的。

我看到村委会院里还有小医疗所,安装着自来水管子,再问:“你们的人畜饮水是怎么解决的?”

李支书:“哎呀,这可是费了大事儿。这是我们井坳村祖祖辈辈的老大难问题。”李支书与我的表弟争相讲述。 1995年,国家斥资、村民付出劳力,他们在距离村子几里路的山沟里打机井抽水,并修建水塔蓄水,然后用1800米长的钢管子,翻山越岭,将水引到他们村子,引进每户人家。这就是“中央人畜饮水解困工程”造福于井坳人的。通水之日,村里像过什么盛大节日,村民欢呼雀跃。人老几辈子没饮过弱碱性水的村民拧开笼头,把水掬在双手里大喝起来,人们喊着:“真甜真甜!渗甜渗甜!”饮上好水以后,新一代村民小伙子长得结实帅气,姑娘貌美如花。我的表侄高大英俊,娶的媳妇苗条秀气。“柳拐子”这个笼罩了村民几十年的不雅帽子,早被丢到九霄云外。目前,他们又在村中央打了口机井,还没有来得及试它是否适于人畜饮用;可以则就近使用,不行就另作安排。

想起这里的跑水坡田不适合种庄稼。我打问耕种情况,表弟说是“机械化”。我有些怀疑。山山峁峁那么多,劳力又是那么少,平田整地,能平整几何?地广人稀,机械化耕作,谈何容易?

原来,早在2000年,国家给他们派来几辆铲车,将几个主要山峁峁,凸铲凹填,使原来的跑水田变得平整宽阔,能涵养水分,保持水土,此类耕地人均2亩。现在,都是机械化耕种,小麦不说,就是扳玉米,也是机械操作。和那些自然条件优越的农民一样,这里的农民,一年就忙着收获和播种几天。“跟我们早胜塬一样了,再也不用肩挑驴驮了!”我不由感慨,“亩产能打多少?”

“600斤。”

“600斤!”这比我们村大锅饭时的产量还高一些。我异常惊奇。李支书说:“你可以到田野看一看,还可以看你表弟家积攒的粮食。”表弟家的粮食都是化肥袋子装着,袋子叠袋子,堆得很高。表弟也告诉过我,现在,村民粮食根本就吃不完。有些家庭,青壮年都进了城,嘴放在外面,家里都有余粮。

和李支书谈话的时间长了,我和表弟告别了支书所在的小套间,出来是村委会办公室。四张八成新的桌子摆成一个长方形,四周是靠背椅子。一面墙上贴满了“先进村子”的奖状,另外几面墙上挂有各种制度和“党员带头实施细则”等,联系刚才我对李支书的访谈,“先进村子”真是名至实归。

走出村部,我看到四野,田畴平展,块片颇大,麦苗返青,一片一片的绿色替代了原来的荒凉。有些地里,村民站在地头,播种机在播施化肥。在闲茬地里,有村民给地里上厩肥。

这里劳力少,但我看见沟里有不少人在植树造林。表弟解释说:“我们这里的荒山沟,县上给各个机关单位下达了每年植树造林的任务,这满山沟的人,就是干部在植树。我们村根本没有这么多的人。”

哦,看起来,在党的“实现全面小康”政策下,对于井坳村这样自然地理条件严酷的村子,不仅要使他们现在有好水、有平地、有新房、丰衣足食、经济指标达到现行规定标准,还从长远的、战略的角度考虑,还要使其逐步成为环境宜人、生态环保的“天蓝、地绿、水清”的美丽村庄。

于是我想,粮药、粮果、粮林、粮畜......等等双作多作,改变这里单一种粮的产业结构,鼓励劳力富裕的人家到城里去做生意,年年干部群众到这里植树造林,坚持下来,穷山恶水不就变成“绿水青山”了吗?而“绿水青山不就是金山银山”?想到这里,我似乎看到村子过去的荒坡上,绿树成荫,枝叶婆娑;大自然的生命---绿色,开始在这里一片一片地点染着、绘制着宏伟的蓝图!

要想富,先修路。2013年11月,在湖南湘西十八洞村调研,提出”精准扶贫”的战略性脱贫攻坚的思想,县镇又加大了对这个村子的帮扶。至2015年,井坳村通往县城的坎坷土路全部硬化;从早胜乘车至宁县的下坡路中段,分出两条道路,其中有一条也是直通井坳村的。可以这样骄傲地说:下雨天,井坳村村民就是徒步去县城,脚与裤子上也不粘泥。

井坳村村民日子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我再次重温“让贫困人口和贫困地区同全国一道进入全面小康社会”的讲话,有了新的感受:在我国这样一个人口众多,幅员辽阔、东南与西北,沿海与内陆,城市与农村,经济发展极不平衡,老少边穷地区多而自然地理条件严酷的国家,脱贫致富任务艰苦卓绝,非同寻常;此情之下,提出全面进入小康,这需要史无前例的宏伟气魄、责任担当和政治勇气。但是,我们伟大的党,我们英雄的人民不畏艰险、不怕困难,认准的路就会一往无前地走下去,直至达到理想的彼岸。井坳人早已融入全国脱贫致富的洪流,奏响豪迈奋进的凯歌,为国家、为自己、为后代创造着幸福和奇迹!

枯木朽株的春思

我和表弟在他们的村里村外步行游览。除了几个老头、老太太,不见其他村民。表弟解释说,“本来就是个小村子,能打工的,进城打工做生意去了;我要不是腰疼,也在家里待不住。”表弟的腰疼我是知道的。前些年,他上树打核桃,为了多弄几个零花钱,踮起脚敲打高处的,不料脚下的树枝折断,人从树上掉了下来,腰部骨折,半年医治休息,才有所好转。现在一出力还隐隐作疼。

有三个老头儿靠着北墙拉闲,我去问他们说:“老人家,这几年咱们村变化大吗?

他们或感叹、或感激:“变化很大啊,党和国家为我们村花了大钱啊!

我又问:“你们的孩子上学了吗?

一个老头说:“我们的孩子都在城里打工或做生意,孙子辈份的小孩在马坪上小学。

哦,我怎么问人把年龄忘了呢!真是唐突!我应该问“你们的孙子孙女上学了吗?

表弟解释,前几年学校合并,村里的小学撤了,孩子们在马坪的宁江小学上学,教学条件比村里好,娃娃爱去;都是家里大人全程接送,好在家家不是有摩托,就是有电动车,有些家庭----如李支书家,还有小车,加上硬化路,几分钟就到。再说,国家给供应营养早餐,跑的次数并不多。

我问:“你们的身体好吗?有病咋办?”一个老头说:“新农合全覆盖,大病救助。

我问:“这么好的日子今后咋办?有想法吗?

“要豁出去干啊;不大干,怎么对得住国家?但我们这些死老汉病娃、还有几个半傻瓜,就是......就是......” 我懂了他们的意思,接上说:“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是吗?”我们一起都笑了起来。

勤劳朴实、敢于奋进的精神蔚然成风,感恩之心、自力更生的决心自觉产生----这,从这些“死老汉病娃”的感慨就可以明显感知。

我静静地站着,忽然想起顾城的诗:“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是十分美好的画面!”而这些“死老汉病娃”尚蹴着说了几句,难道不能至少看成这是“十二分美好的画面”?

韵味悠长的尾声

英明的预言指导着伟大的实践。大音稀声,响彻了祖国的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民康物阜之地人人皆知,户户躬亲力行;而穷乡僻壤的人们更是奋起直追,无论穷家小富,枯木朽株齐努力,实干大干急追赶。中国农村,处处是如火如荼、战天斗地的活话剧。指示已经变为亿万人民创造新生活、实现全面小康的威武雄壮的伟大实践。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十八大、十九大以来,穷山恶水变成绿水青山,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在全国,这已是人们的共识和活生生的现实,在我县的井坳村,至少也是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是站在岸上可以看得见桅杆尖端的一只轮船,是躁动于母腹的行将面世的婴儿。

一个政府,拿着资金、带着关爱,派人去到那些偏僻山沟,帮助那里的贫困人口脱贫致富,并且自己制作时间表,定期拿下,这在中国历史上,在发达的东洋、北美等有代表性的资本主义国家的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啊!我于是诗兴大发:

富民怎可达全员?
精准扶贫奏凯旋。
发达东洋仗炮舰,
富豪北美掠金元。
贞观盛世没穷饭?
文景太平谁富穿?
巨擘高瞻亿万干,
神州不让一人蔫。

当然,井坳村距全面小康,还有较大的距离,2019年,已经进入仲春。时间紧,任务大;但是,通过与李支书的谈话和我的实地观察,井坳村村民满怀着信心,各级政府,“攻坚期间脱贫不脱政策”,对“新产生的贫困人口和返贫人口”,“及时纳入帮扶”(2018年《政府工作报告》),井坳村继续发展的态势良好。

愿我们都来当这个助产婆,让时代的宠儿、“井坳村”的全面小康,尽快追赶上时代的节奏和步伐吧!



作者简介:方正文  1947年1月生,男,汉族,甘肃宁县人,大学文化程度,宁县一中退休高级语文教师。参与《宁县史话》文稿初审并撰写文稿。2016年出版《七言律绝三百首》:有杂文、格律诗、小说、散文在《杂文报》《诗刊》《新作家》甘肃《教育周刊》《天水日报》《陇东报》《北斗》青岛《东崂诗词》等省市级刊物上发表。2017年所写散文《越来越美的早胜中街》、先后被收录于省编书籍、市编书籍;2018年所写《母校巨变剪影》被《陇东报》发表(2018/9/6)、又被《中华情全国诗歌散文大赛》收编并评为一等奖;部分格律诗获《第十五届天籁杯中华诗词大赛》金奖;2018年市县组织的“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征文竞赛中”,拙作《小街闻思录》《我所看到的40年巨变》分别获二、三等奖。另著小说杂文集《井坳变奏曲》(23万字)、《七言律绝五白首》(10万字)、剧稿选《流转梅》(14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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