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板凳,拨开枝叶和蛛网,剪下一串金黄枇杷的时候,我知道,真的到夏天了。 枇杷树下的阳光,带着热诚,星星点点地铺洒下来。树荫下的风是温软的,拒绝了一切燥热,吹拂在脸上,让人忍不住去亲近,于是记忆就像风筝,飞的再遥远,也能拉回来—— ![]() 从前,我的夏天是从暑假开始。奶奶催促着妈妈买酒曲,特意中午多烧了两勺饭。午后,太阳最热情的时候,我们关上前门,打开后门,亮堂的屋中瞬时阴凉下来。奶奶拿出小花瓷瓶,将米与酒曲糅合在一起,再用平勺按紧实,留出中间一个洞,是米和酒的呼吸眼。盖上盖子放到碗橱中静置,我和哥哥已经迫不及待地问奶奶:“要等多少辰光能好吃来?”“等你们睡中觉醒了,我们再望望吧。”我和哥哥满足地离开,带着那股香甜软熟的想象,伴着吱吱嘎嘎的电扇和后门外竹林爽朗的风声,沉沉睡去。 可是一觉醒来,哪还记得对米酒的渴望,更大的诱惑正在埭前小路上响起:“卖~棒冰!赤豆棒冰!牛奶棒冰!卖~棒冰!”拿着问妈妈磨到的几毛钱,飞奔到棒冰大叔的脚踏车旁,踮起脚够在木箱边,看着大叔把棉褥子掀开,再把折叠盖打开,一层白烟从缝隙中溜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接过大叔递来的棒冰,小心翼翼地剥开外包纸,小心翼翼地舔上一口,哇,心满意足! 吸完最后一口甜甜的凉意,暑气也慢慢褪去,呼朋引伴去套知了,去扎猛子,去过家家······小时候简单朴素的夏日现在想来依旧心怀向往,可是也不敢多想,因为这样的欢愉就像画在手腕上的表,指针未动,但时光已然被带走,追不回。 现在,有了小孩,夏日又有了其他定格。她这样的年纪最喜欢游乐园了,那里有小沙滩,用几个小工具一直重复挖沙子、倒沙子的动作,却怎么也玩不腻。那里有各种滑梯,即便小屁股与滑板摩擦地吱吱直响,她依然乐不可支,一遍遍爬上、滑下。哦,那里还有她最爱的旋转摇摇车,她对这个项目的渴望在要坐未坐之刻,达到了顶峰,然而一旦坐上去,在音乐中来来回地转圈时,她并没有过分开心。她抿着嘴,坐的高高的环顾四周,她总是对很多未知的事物充满好奇心,这不,她看向了不远处那个泡泡摊—— 摊贩是个围裙爷爷,正乐呵呵地向围在身边的小娃娃们演示各种形状的泡泡,他用小棒每次伸进水罐里,小娃娃们都同时屏息凝神,一眼不眨地望着,当泡泡飞上天空,小娃娃们就兴奋地追着跳跃、奔跑。恍然间,似乎看到了很多年前跟着进村的老虎担跑、趴在棒冰柜边张望的我。 啊,原来是你,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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