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声声 文/大器 夏至一过气温渐渐升高,入伏以后天气更加闷热。中午时分骄阳似火,人们吃过午饭都找阴凉处歇息去了。大黑狗趴在街门边的墙根处,张嘴吐舌散发着体内的热气。小花猫躺在水缸脚下,无精打采、睡眼惺忪。周围一切毫无生气,空气像是凝固一样,只有远处传来阵阵知了鸣叫声。 我悄悄走到街门后,从门旮旯拿出捉知了用的竹竿,去叫隔壁的黑蛋。刚要敲门,“吱扭”一声,一个“黑球儿”从门里溜了出来。黑蛋比我小一岁,我们分别在村小学上二、三年级。他用手捂着嘴嘿嘿地笑着,吐出一块面团来,这是我们用来粘知了的面筋,是把小麦放到嘴里嚼上一会儿制成的。 我把面筋粘在一根小木棍上,从口袋里掏出已准备好的线绳,将小木棍绑在竹竿的顶端,用手晃了晃,感到还算结实,便带着黑蛋向村后的寨壕边走去。听老一辈人讲,很早以前村子里有一道用来防兵防盗的寨墙,由于时间久远,寨墙早已踪影全无,只留下这一处墙外的壕沟,人们仍习惯称作寨壕。寨壕旁长着十几颗老槐树,树杈低垂姿态各异,树枝茂盛树叶浓密。站在树下顿感阴凉惬意。我们寻着知了叫声音,抬头观望寻找,很快就发现了目标:一只知了正静静趴在一根不算太高的树杈下,它可能已听到动静,引起警觉停止了鸣叫。我把竹竿伸过去慢慢接近知了:一尺,半尺……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突然一声鸣叫,知了飞走了。这小东西在飞走时还顺便撒下一丝尿液,正好落在了正抬头仰望树上的黑蛋脸上,气得黑蛋直跺脚骂娘。 “去——”,我做着手势提醒黑蛋不要大声嚷嚷,然后一同走到另一棵大槐树下。我们用目光搜寻着,黑蛋首先发现了目标,小声道,“这边看,那儿有一只!”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只知了趴在一个较高处的树枝上。我接受了上次的教训,把竹竿伸的更慢、更隐蔽,最后一厘米一厘米接近,突然用力把面筋粘在了知了的后背上。我迅速收回竹竿,那知了拼命争执着,在我用手即将抓到它时,它一个激灵挣脱面筋又逃走了。 我有点儿气恼,用手摸摸面筋发现粘度不够,就扭头埋怨黑蛋,他也感到很是无奈。“明天中午再说吧!”我们只好垂头丧气走回家去。 第二天午饭后,我又去叫黑蛋,黑蛋手里拿着一块“黄馍馍”边吃边跑出来问:“今天还要去粘知了吗,我可没有准备面筋?” “不用,我们今天换个法儿——用马尾巴来套。”我在学校里刚听说这个法儿,便想来试试。 “咋个套法,你会吗?”黑蛋显然还没有明白。 “那当然会,”我介绍说,“我们生法弄一截马尾巴来,栓成个活套,一头用铁丝固定在竹竿上,就行了。这个方法比面筋粘要强得多,保证能把知了套住。” 听了我的介绍,黑蛋马上来了精神,跳着说:“好啊,可是我们到哪里弄马尾巴呢?” “这个我自有办法,”我卖个关子说,“跟我来吧。” 我们一起来到生产队的养牛棚,正好见到喂牲口的二大伯,我说明来意,二大伯毫不犹豫笑着从大黑马尾巴上剪了一根马尾送给我们。我用马尾很快制成了一个栓套固定在竹竿上,然后和黑蛋急忙忙又向村后的寨壕边跑去。 天气象蒸笼一样闷热,我和黑蛋一路赶来早已汗流满面。寨壕边的老槐树上早已响成一片,此起彼伏的鸣叫声,像是知了们正在演出一部大合唱。东头一颗老槐树下,有一位叔叔在地上铺了草垫子躺着睡觉。为了不打扰他休息,我们就在最西端的一棵老槐树下寻找目标。今天的知了都落得很高,于是我就爬到了树杈上,举起竹竿慢慢向一个目标伸去。马尾套很细,接近知了时,知了竟然毫无察觉。我把马尾套伸到知了头前,它不知是计,还用腿脚去抓,这样正好把它的头部全套住。见时机到了,我向下一拽,马尾套死死把知了套住,它虽然用力挣扎,无奈已经落入“如来佛”手心。 捉的知了“哇哇”地叫着,黑蛋拿着知了高兴的连蹦带跳。响声惊醒了那位在树下睡觉的叔叔,我想免不了要遭到一顿责骂。可他抬头看看天,嘴里嘟哝了一句:“我的娘,差一点误了进城的时间!”然后急忙忙卷了草帘子走了。 我和黑蛋会心的笑了一下,毫无顾忌而又顺利地套了几只知了,尽情玩耍了一会儿,看看时间不早了,便一同回家背了书包,高高兴兴上学去了。 作者简介:大器,原名朱顺社。河北省成安县人,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小小说集《纯情鹅毛》、散文集《蓦然回首》、故事集《民间故事歇后语》等。 平台启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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