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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铁株·散文‖大山的伤痕

 文斋堂 2020-07-24

大山的伤痕

/周铁株

有时,甚至神秘奇谲的去处也是值得趋鹜的,只要不是吓得连胆汁都溢了出来,就像小孩喜欢听鬼怪故事,并不至于过分受到惊吓的话。眼下,我感觉到的不是恐惧,而是眩惑,是毫无预感引起的迷乱与恍惚,还带有那么一点点惬意。

哦,大山的伤痕!山的腹腔中怎么会有如此深切的伤痕?

枣庄市双龙大裂谷,正是熊耳山永不愈合的创伤。从山脚望上去,龙爪崖乱石顺坡摆置,那些房屋般大小的飞来巨石,森然冷峻列成阵势,直唬得我目瞪口呆,设若立时发生地震巨石滚下,我将往哪里躲哪里逃?我心惊肉跳通过危岩群体地带,径往越山入岭。五亿年前,也就是寒武系石灰岩地质年代,这里因风化、洪水冲刷、雷击和山体滑坡,撕开的裂谷长达600余米,深度约100米,相传是“吕洞宾三剑斩黄龙”之一剑处。传说仅仅是出于某种奇想,经受地质灾难的折腾却是痛苦的。那时,大山摇晃过吗?山魂岭魄呻吟过吗?亿万斯年的洪荒岁月,山体慢慢被磨蚀,被撕裂,但山的主体没有丝毫退却,如同战士在阵地的坚守。

吁喘着快接近崮顶,称裂谷天门的洞口就是大裂谷入口,裂谷令狮子峰似合还离。从洞口探头张望,凿石为蹬的简易步级一直通下去,里面深不纳光,更兼阵阵寒气涌出风冷骨痹,游客们无不惶骇不前,几经推让才踵接着鱼贯而下。谷内高岩邃壑,间有大石卡悬在头顶摇摇欲坠,时有渗水滴下,幽黑静默中竟铿然有声如击金石,我们摸索着冷石寒苔深一脚浅一脚恐防掉队,有谁一声惊叫便引得人们大呼小叫,回音久久不散,使我越发恍惚迷乱。行走其间,我只感觉到是在穿时越世,禁不住疑惑,我们是不是在通往十八层地狱的路上?正穿罅钻缝,忽然天光乍现,仰头望去只见谷顶夹天如线,我就着微光观察到谷底最宽处有15米左右,狭窄的仅容人收腹侧身通过。步蹬忽下忽上,行行渐上,突然眼前一亮灿烂得睁不开眼,原来已在另一个洞口钻出而未知,人们禁不住欢呼起来。紧接着,一位老人拄着拐杖也出来了,一打听,他已78岁,画家,由女弟子陪着出游,不听规劝坚执在大裂谷闯了一回,他擦着汗津津的脑门连呼“小儿科”。面对着倔老头的不老音容,众人均觉自愧不如。

裂谷出口处已靠近崮顶。崮,是四周陡削、上端较平但光秃的山头,远望有植被的山体像顶着一块磨盘,这种光秃的山头被称为崮,是沂蒙山区特有的地貌,由五亿年前浅海沉积的石灰岩构成,大裂谷附近的抱犊崮就是沂蒙七十二崮的范型,有“鲁南擎天柱”之誉。

抱犊崮被群山环抱,像孤傲独立的老人在俯视苍生。崮西南麓有深涧大壑,满山满岭柏树成荫,我沿石阶而上,几近一个时辰才接近崮体。要上去么?耸悚的崮体高约百米,圆柱形,蹬道奇险峻异,我踌躇徘徊难作决断。罢罢罢,我吃了点干粮,束紧腰带,硬着头皮抱石扶壁一步一步挪移,最难通过的“八步紧”更是惊险无比。

作为一次涉险的渴望,先前还在大裂谷轻抚大山的伤痕,如今脚踏裸现的崮顶指点江山,虽然趣则各异,毕竟是大自然的神来之笔。想到与大自然的较量中,人类充当的实在是十分微渺脆弱的角色。由是观之,面对大自然的神秘与灵性,人类应该葆有敬畏之心。

敬畏大自然,是人类拯救自己的命定的使命么?

作者简介:周铁株,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青年文艺学会文学顾问兼专家指导团成员、广东佛山市顺德区作家协会名誉主席,佛山市作家协会文学创作终身成就奖获得者,入编《中国散文家大辞典》。在二十多个省(区)近百种报刊发表作品逾百万字,出版多部,作品入选多种权威选本。在各种文学评奖活动中获奖数十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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