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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东白马山系列（一） 蒙冤千古的老牯牛 作者：王顺中 牛的一生默默无闻，任劳任怨，“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牛奶、血”，因此人们一直把它看作是勤劳的化身和无私奉献的精神符号。 然而在我们安徽肥东，那个牧歌一般宁静祥和的田园生活渐行渐远的乡下，在几十年前，因为大办钢铁而名震一时的青阳山北麓，那片寂寞萧瑟的原野里，至今还寂寞孤独地长眠着一头蒙冤千古的石牯牛。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在巢湖半岛的青阳山脚下，就有一群勤劳勇敢的皖国先民在这里开荒种地，繁衍生息。他们每天重复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艰难生活。 “嘿吆，嘿吆”，有一年初春，上界的众神忽然被一阵来自凡间的奇怪吵闹声惊醒。这冬天才刚刚过去，心念还没走远，谁人就开始在下界大吵大闹呢？也是出于好奇吧，大家便冒着料峭的春寒，一齐赶往南天门，手搭凉棚，纷纷向下观瞧。“呀！”大家居然被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幕惊呆了。 在蒙蒙的细雨里，青阳山脚下无边的原野里，一群群衣衫褴褛巢湖的人，尽管步履蹒跚，艰难蜗行，但是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争先恐后，意气风发。那男耕女种，老少协作的劳动热情，直冲云霄，简直把青羊山顶累积千年的积雪都要融化了。安遵处悠惯了的众神哪里见到过这种阵势呀，几乎眨眼之间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感染了，激情也被点燃了，有的神仙甚至萌发某种难以自我把控的冲动。在玉帝面前，大家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纷纷手持笏板向玉帝请命，一定要深处援手，助下界正在饱受苦难的凡人们一臂之力。 可是时间一久，燃烧的激情一旦冷却下来了，本来就只是在领导面前做做样子，表表态度，根本就没打算付出实践的誓言岂能当真？那只能是神仙们永远定格在纸上的无声游戏罢了……但是凡事总会免不了意外的发生，在众位健忘的大神中间，就有个一向低调憨厚的牛神，偏偏为此较上了真——他居然暗暗下定了决心。 不久以后，凡间的人们不无惊讶地发现，每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总会从三块木板凑成的大门外面的山坡上，首先传来一阵“哞哞”的牛叫声，紧接着就是一阵阵疾风骤雨一般“呼呼”的耕地声，或者紧张忙碌的犁耙扫过田地的“哗哗”声，甚至还有几个牛犊夹杂其中的撒欢声。 第二天早上，雨过天晴，大家纷纷扛着犁，拖着耙，陆陆续续地走出家门，准备像以往那样下地干活呢。这腿脚刚迈出村口，只见一道闪光像一群彩蝶一般飞出山坳。大家定睛细瞧，“呀！”一道彩虹飞过白马山，越过王爷山，一直落到青阳山脚下的小河边，将山下成片的农田、庄家和几座卧在山坡的茅屋抹上一层云霞一般的色彩。令他们不敢相信的是，原来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耕完的土地，居然一夜之间改变了模样，早就被人翻耕了好几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大家面面相觑，满心狐疑。 为了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一阵“哞哞”声刚刚响起，一个胆大的老人悄悄地爬将起来，偷偷躲在自家黑漆漆的窗后面。 “啊呀！不得了，不得了！”借助雷声之后，紧紧赶来的又一道闪电的光亮，老人家隐约看见，一头身后紧紧跟着两头牛犊的乌毛大姑牛，背着一张银光闪闪的铁耙，在无边的原野上，迎田过田，缝水过水，飞一般地在青阳山下一路狂奔。而那两头“哞哞”撒欢小牛呢，一左一右，紧随其后，傲首挺胸，摇头摆尾，四蹄生风…… 从此以后，神牛耙田的谜底终于被人解开了，而关于它的故事也像长了翅膀的蝴蝶，随着春天的到来，飞遍了巢湖半岛，传遍了大江南北，甚至一度传到了天庭，那位玉皇大帝的耳朵里。 神牛故事在人间传得沸沸扬扬的同时，一个阴谋也在神界开始慢慢酝酿了。 原来，那个最先在玉帝面前摩拳擦掌，最先表态的“黄牛神”，听说与自己同列仙班“石牛神”居然抢了自己的风头，不仅真的下了凡，而且由于为人雨夜耕田耙田，还获得了玉帝的多次点赞，心里便越发不是滋味了。随着众仙对水牛神褒奖次数的不断增加，黄牛神心里郁结许久的不满就像笼屉里待蒸的面团，遇到了源源不断赶来的蒸汽，渐渐膨胀成没法控制的嫉妒，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发酵为刻骨的仇恨了。 “不好了，不好了，神牛糟蹋庄稼了，神牛糟蹋庄稼了......”在人们还在为神牛耕田而奔走相告，欢呼雀跃的当口，一个陌生的老妇人忽然从外面带来一个令人大惊失色的坏消息。原来，也就是几乎一夜之间吧，地里原本长势喜人的秧苗居然像被人用刀割了一般，齐刷刷地只剩下半尺来高的稻茬子。 如此这般，一次，两次……见人们还是将信将疑，那个嚼舌的老妇人便不无夸张地摆弄着手里的黑头巾，再次鼓噪说，自己曾亲眼看见神牛带着她的两个淘气鬼，趴在稻田边满嘴白沫地咀嚼着汁液嫩绿的庄稼呢！人们在她的直接鼓捣和引导下，跌跌滚滚地跑到各自的庄稼地。原本还将信将疑的人们，这次果真发现田间地头，满眼都是大大小小的牛蹄印，还有畜牲踩得东倒西歪，令人心碎的庄稼苗……“这，这——” “害人精，打死他它，打死它……”“谣言重复一百遍，也就成了真理”。在那个女人的多次嚼舌下，神牛糟蹋庄稼的罪名终于被人坐实了。 “石牛，它贵为尊神，不仅不能恪尽职守，反而私自下界，糟蹋庄稼，罪不可恕……”在黄牛神等神仙的屡次轮番弹劾下，老眼昏花，已经因为小女儿七仙女私自下凡，下嫁董永，而闹得灰头土脸的玉皇大帝实在气不过，终于大发雷霆了。 “轰隆隆，轰隆隆”，这天半夜，一直蒙在鼓里的水牛神还像以往那样，刚从地里爬上田埂，准备搂着自己那两个又累又饿的牛宝宝，让它们蹲趴在长满杂草的田埂上，好好休整一会儿。也就在老牯牛眯着双眼，无限慈爱地看着两个可爱的宝宝，偎依在自己身边，悠闲地反刍着肚里的天河草的时候。 “噼，啪”——突然，一道闪电像一把利剑，划过夜空，劈降下来…… “哞，哞 ——”随着一阵霹雳滚过头顶，老牯牛应声倒下，将两头不谙世事，还在幸福地享受夜宵的牛宝宝，紧紧地压在自己的腹下，泪眼汪汪地回顾脚下的两头吓得瑟瑟发抖的牛肚，痛苦地发出最后两声令人揪心的悲鸣…… “嘿，嘿，嘿……”看着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水牛神应声倒下，立马化作一堆老牛形状的石头后，那个躲在黑色头巾背后的老妇人，终于诡异地奸笑几声，拖着一条黄色的牛尾巴，撒开四蹄飞身而去，消失在夜色蒙蒙的天尽头。 时至今日，那头蒙冤受屈，化为石头的老牯牛，仍旧默默地趴在庆阳山脚下，连它自己也记不清究竟耕耙过多少回的淤泥里。而它的脚下，那两个不谙世事的牛宝宝，依然窝在那里，无论风吹雨打，不管严寒酷暑，不离不弃，一直陪伴在伤痕累累的石牯牛身边。 为了感谢和纪念这头被人迫害而蒙冤的石牯牛，近来，祖居此地的刘姓后人自发在它长眠的山下，专门用砖为它做了一个简陋的围栏。要是神牛有知，想必也会为此而潸然泪下吧！ 文/王顺中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王顺中，男，1971年10月生，安徽合肥人，副高职称，青海师大研究生毕业，文学硕士，合肥作协会员，安徽作协会员，安徽评论家协会会员，曾出版过诗歌散文集《岁月的印记》、文学评论集《家乡的果实》和《无花果》，同时在国内部分报刊杂志发表文字约60万字。 《金秋文学》微刊征稿启事（最新版） 《金秋文学》™ 授权发布、转载请注明来源及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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