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我们读诗，当世界在门外闪光 | 世界诗歌日

你曾在银幕外旁观主角轻诵狄兰·托马斯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你曾在民谣里听过海子的九月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你曾在失眠难捱的晚上念叨

那里我们整夜醒着 那里天国清浅就如

此刻海洋深邃，而你爱我

你也曾把所有的过程一一写下

一月你还没有出现 二月你睡在隔壁
三月下起了大雨 四月里遍地蔷薇
五月我们对面坐着，犹如梦中

……

可是现在，

你有多久没有读过诗了？

3月21日是一年一度的

世界诗歌日

我们不妨从《诗经》开始

翻开这韵味悠长的诗卷

面对门外闪闪发光的世界

一边画画一边读诗

以下内容摘自《诗经绘》

文/深圳一石  图/飞乐鸟

王

风

·

采

葛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采葛》之美，在于将爱情之美好，推及物华渐变的自然，推及草木四时，好像为思念某个人，身边草木都愿做这传递爱念之苦的铃声。而一日，一月，秋，一年，渐渐堆积出命运勾连在血脉和风雨中看不见的神秘隐藏。

姻缘际会，交手错失，心中不免怆然，便在自然四时里自然而然有了回音。心中执念，因为这歌，有了永恒的价值。心有一人，四时便总有回声。《采葛》里，有好音，好舞，藏着一个幸福的苦心人。

◇

召

南

·

摽

有

梅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召南·摽有梅》里浸透着一个寂寞女子的深情期盼。

寂寞，深深的寂寞，更多的不是地域阻隔而成，而是人心上的樊篱，道德架构当中顺应世态而生的失落，那种刺入人心房的机缘错失，这些深藏不露的人间遗憾造成了孤独生命蔓草疯长的寂寞。这寂寞似乎是人心在看不见的时间里必然要去承受的一种命运。

◇

召

南

·

鹊

巢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鹊巢》是名符其实的婚嫁祝词，包含着爱的追忆，男女双方责任的分明，以及父亲双方对新生家庭的爱护。

喜鹊在鸟界是营巢的高手，它精明而强悍，朴实而家常，《鹊巢》拿它做结婚男人责任心的隐喻实在妥帖。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不能懒惰，不能无心，不能花花肠子，要钟情于那个心中“用不落的人”，要时刻顾念那个一咏三叹着自己的“归期”，要对最初的爱，永生的爱，负上深责。

◇

王

风

·

君

子

阳

阳

君子阳阳，左执簧，

右招我由房。其乐只且！

君子陶陶，左执翿，

右招我由敖。其乐只且！

《君子阳阳》的快乐以下，单纯的河流浇灌着枯涸的文明的家园，要渡过杀伐声声的战场，经过积弱贫困中的羞愧，在檐下强忍声息，而明志在心里不死，便是乐观的歌唱和轻快的舞步，组成了快乐的梦境，一直在地平线上鼓舞着行路人，一直向着微明的地方奔去。

一个人心里藏着这样的机关，便能在不管寒冬还是满月苍凉中，带着一股不被生活的群氓掩埋掉的卓尔不群，去追寻陶乐的所在。

◇

周

南

·

桃

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古人说：“草之晶在花，桃花于春，菊花于秋，莲花于夏，梅花于冬。四时之花，臭色高下不齐，其配于人也亦然。潘岳似桃，陶元亮似菊，周元公似莲，林和靖似梅……”可见，桃也是寄予我们心性的四时花，从花里，可以读到一个人胸襟里所充斥的独特气息，懂得人之为人，在物欲外，还有心神的安宁和意趣的舒展。

在经久时间的淘洗之后，还能让人记得世间曾有过的“人面桃花”和“四月芳菲”。

◇

郑

风

·

有

女

同

车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

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

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木槿，所谓“舜”者，朝开幕谢，瞬间之荣，来去匆匆。这是用怜惜的手，来挽着身边难得一遇的美艳的花；用愉悦的心，和美丽的人，同看一方风景；用意识里的话，把美丽的人的身、形、意永远记在心底。和舜华之女同车，永远都是一件快乐的事！

木槿花，仲夏夜的梦之花，朝开幕谢，却并不忧伤，似乎迎着纯净的阳光，含有欢喜，似乎朝暮不是一瞬，而是几十个日日夜夜的循环。艳丽的花融在绿叶里，和谐有致，是以高洁之姿，坐在你身旁的。

◇

陈

风

·

泽

陂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

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彼泽之陂，有蒲与蕳。有美一人，硕大且卷。

寤寐无为，中心悁悁。

彼泽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硕大且俨。

寤寐无为，辗转伏枕。

“泽陂”，或许并不如诗本身那么纯粹，男女相悦，忧思感伤，写作的背景是否真为至纯爱情，还是藏了阴暗隐晦的男女私情，会有伤风化？这些其实无关紧要。

诗在完成之前，自然有它私密倾诉的对象，完成后如果只在两情相悦的人之间你侬我侬，这诗的体量便并不太在乎道德的力量和美学的激发。它由爱这个元素保存着，任何欲望的曲解都和它没有关涉。

◇

郑

风

·

山

有

扶

苏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情歌一波三折，还是离不开山，离不开水，离不开心上的花，离不开爱中的河。韵律放之于山水，又在山水养育的人的嘴里唱出来。

中国人的《诗经》怕就是这么来的吧！民间的野话随自己性子的翻滚，懂了天地的幽静深远，知道世间变化终归不离简洁纯净，心里的骚动便让山的崇高险峻和水的柔情荡漾来代言，情歌像花一样开起来，才能让人觉得，生在世间肆无忌惮地和谐过一场，死也值得。

◇

周

颂

·

清

庙

於穆清庙，肃雍显相。

济济多士，秉文之德。

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

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

在《诗经》里，演绎《颂》的庙宇里并不包含儒、释、道，它包含着更纯粹的世相和心灵的法则，它赞颂着一种庄严的传承，雪花落在那些演绎舞蹈的虔诚的信徒身上，鸟儿落在屋檐上，看着这个时代的精英在唱着他们对膜拜对象的颂词。

《诗经》的《颂》，出于最纯真的想象，它是在赞美人性的至善，中国人在“上善若水”中聚合了这个文明几乎所有的美德。

◇

小

雅

·

南

有

嘉

鱼

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

南有嘉鱼，烝然汕汕。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衎。

南有樛木，甘瓠累之。君子有酒，嘉宾式燕绥之。

翩翩者鵻，烝然来思。君子有酒，嘉宾式燕又思。

不要怀疑那些踉踉跄跄随着酒气从嘴里冒出来的话，它的真实程度和快乐程度类似，和形成理想、抱有改变世界的幻觉类似，它遇到知己的酒杯，碰在一起，一饮而尽，心潮大海就会激荡起来。

因此，欢乐的宴会上，会看到平日难得一见的快意、尽兴。酒的魅惑把平常安静生命深处的寥落和失落点燃起来。当然里头也有很多虚词大言被浮夸的喊出，气泡一样浮起，随风飘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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