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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搬进鸟的眼睛,经常盯着路过的风

 抽屉电影 2020-07-27


片名|路边野餐

导演: 毕赣
编剧: 毕赣
主演: 陈永忠 / 谢理循 / 余世学 / 郭月 / 赵达清 /罗飞扬 / 曾帅 / 秦光黔 / 刘林艳 / 杨卓华 / 杨江船 / 欧孟军 / 吴得水 / 宋大成 / 廖冬凯

剧情简介:
在贵州黔东南神秘潮湿的亚热带乡土,大雾弥漫的凯里县城诊所里,两个医生心事重重活得像幽灵。陈升为了母亲的遗愿,踏上火车寻找弟弟抛弃的孩子;而另一位孤独的老女人托他带一张照片、一件衬衫、一盒磁带给病重的旧情人。去镇远县城的路上,陈升(陈永忠 饰)来到一个叫荡麦的地方,那里的时间不是线性的 ,人们的生活相互补充和消解。他似乎经历了过去、现在和未来,重新思索了自己的生活。 
最终,陈升到了镇远,只是用望远镜远远地看了孩子。把老女人的信物给了她旧情人的儿子。一个人再次踏上火车。分不清这个世界是我的记忆,还是我是这世界的一个浮想……


“许多夜晚重叠, 悄然形成黑夜,玫瑰吸收光芒,大地按捺清香,为了寻找你,我搬进鸟的眼睛,经常盯着路过的风。”


虽然《路边野餐》这部电影顶着许多闪耀的荣誉头衔,但其实未看之前我对该片的背景,导演等几乎一无所知。在未参杂各方观点的情况下,只想说说作为普通影迷浅显的一点观影体验。

如今的国内影视行业,剧作内容大多歌颂精致的精英主义或者现实的利己主义,高楼耸立的繁华大都市,高颜值职业套装的白领精英们,过着舒适的小资生活,再加上几段纠葛不清的恋情,票房或者收视率也便基本得以保障。但是肉即便好吃,天天让你吃怕是也消化不良,审美疲劳。

近两个小时的《路边野餐》,如其英文片名《Kaili Blues》,在凯里这座城市,充满一种蓝调式的忧郁伤感。导演毕赣的镜头语言里满是昏仄凋敝的街道和房间,也如贵州的天气一样,有种潮湿的水雾弥漫之感,为陈升后来如梦如幻的荡麦之旅奠定了基调。影片的开场阶段,客观冷静的镜头捕捉有点像贾樟柯的《三峡好人》,晃动的镜头,晦涩的基调,又有些类似娄烨的风格。但随着影片的深入,你会发现,其实也只是像而已,毕赣还是打下自己很深的个人风格烙印。



“命运布光的手,为我支起四十二架风车,源源不断的自然,宇宙来自于平衡,附近的星球来自于回声。沼泽来自于地面的失眠,褶皱来自于海,并来自于酒,通往岁月楼层的应急灯,通往我写诗的石缝,一定有人离开了会回来。腾空的竹篮装满爱,一定有某种破碎像泥土,某个谷底像手一样摊开。”



男主人公老陈透过广播,沧桑的嗓音透过贵州方言念着自己写的诗篇作为旁白。乍听时,方言和诗意的反差,不禁让我觉得有些好笑。个人其实一直比较推崇古体的诗词,那种韵律感和简单几个字词所包含的意境远非现代诗所能比拟。只是随着影片的推进,老陈的种种际遇,慢慢的体会到一点,那些抽象的情绪,老陈只有通过诗篇的文字吐露衷肠,兄弟间的嫌隙,母亲与爱妻的逝去,无数个潮湿氤氲的夜晚,却看不见月亮与星光,捻着烟蒂,空白的思绪,谁被忆起,谁又会忘记。分明是芦苇深处的撑蒿碧水行舟,两岸青山缓缓褪去,那双熟悉的绣花鞋在绿水中翻滚随波逐流,想要努力凑近看的真切,却蓦地惊觉坐起,头顶是轻微摇曳昏黄的灯。是梦么?为什么这样真切,像是刚才发生过似得。老陈也已分不清到底是清晰的梦境还是虚幻的现实,唯有透过广播,沙哑沧桑的嗓音不疾不徐念着诗篇,孤独到了深处,孤独便成了盔甲。


老陈似梦似真的情节也反映了导演毕赣自己的特色,便是将抽象虚无的诗篇影像化,整部电影就如同一首诗歌,很飘渺如幻。这在国产电影中是极为罕见的,全片并无具体的线性故事发展脉络,使得剧情连贯性上会打折扣。但这位年轻导演毕竟做了一次大胆的尝试,摒弃了许多传统的讲故事的手法,回归到最纯粹电影艺术表现上,而不只是仅仅将电影作为娱乐大众的工具。

老陈的荡麦之旅这段被多方津津乐道,四十多分钟罕见的长镜头让行家也不禁拍手称赞。当然也有反对的声音指出毕赣完全是为了炫技而已,与其薄弱的剧情相比只是空洞华丽的外衣。在这里,我不想评论谁对谁错,只是作为旁观者聊一聊自己的观影体验。

“所有的转折隐藏在密集的鸟群中,天空与海洋都无法察觉,怀着美梦却可以看见,搜索颠倒的一瞬间,所有的怀念都隐藏在相似的日子里。心里的蜘蛛模仿人类张灯结彩,携带乐器的游民也无法传达,这对望的方式接近古人,接近星空。”



老陈带着老医生的嘱托前往镇远寻找侄儿卫卫,来到荡麦,没有遇见寻找的吹芦笙老者,却偶遇一位稍显腼腆胆小的青年,青年骑着摩托载着老陈在盘山公路骑行。公路蜿蜒,青山在侧,晃动的镜头一直随二人前行,那种粗粝感的记录模式倒显得很真实。老陈遇到几位年轻人组建的乐队,说是去河对岸镇上演出,老陈搭上顺车与之前行,车上年轻人问老陈是否会唱歌,老陈尴尬笑笑,哪里会什么唱歌,顶多哼下儿歌。年轻人倒是热情,表示儿歌他们也会,顺手递给老陈一副耳麦。戴上耳麦的一刹,弹奏的吉他伴奏传来包美圣跳动欢快的声音。“夕阳照着我的小茉莉,小茉莉,海风吹着她的发,她的发。。。”老陈不禁陷入深思,也许种种过往浮上心头,前行的汽车,古朴的街道,和歌声一起构成一幅精美画面,怀旧的气息扑面而来,也成为本片我最喜欢的片段之一。



抵达小镇的老陈偶遇一位像极逝去妻子的年轻姑娘,老陈慌张小心的追随她来到一家理发店,原来这是姑娘的店,老陈静静坐下来,招呼姑娘为自己理发,用第三人称娓娓道出自己曾经的故事。老陈当年混社会,跟了一位大哥,后来替大哥做事入了狱,九年来与妻子只能书信往来,后来妻子病逝,母亲也离去,老陈都没能见最后一面,说到这里老陈已哽咽难言。“我以前有个朋友,他和她老婆是在舞厅里认识的,后来他们结婚,结在一个小房子里面 。小房子边边有一个瀑布,瀑布声音蛮大。他们在家只跳舞,不讲话,因为讲话也听不到。”老陈淡淡的说道,姑娘似懂非懂,邀老陈去镇上看演出。老陈和乐队的年轻人交流一番,自己拿起话筒,唱起那首《小茉莉》。老陈唱的并不好,可又有什么关系,他用尽所有的感情,透过歌词,诉说自己的心事。“小茉莉,请不要把我忘记,太阳出来了,我会来看望你。”台下的姑娘已泣不成声,那一刻,似是故人来。天空依旧阴郁,空气潮湿,太阳并没有出来······



该离去了,之前骑摩托的青年催促着老陈,老陈有些不舍,青年载着老陈去渡口。他告诉老陈自己喜欢的女孩洋洋说除非时光倒流,自己才会留下,青年自信的告诉老陈他已在开往凯里的每节运煤火车车厢上画上一只钟,火车开了,时光便会倒流,老陈笑笑并无在意,抵达渡口,老陈像是想起什么,问青年“你叫什么名?”“卫卫”青年回答,便掉头走了。卫卫?老陈有些错愕。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么?


回凯里的列车上,老陈临窗陷入沉思,一切的一切,好似梦境,又真实的发生过。迎面一列火车开来,呼啸着擦肩而过,对面货车车厢上画着一只只时钟,投影在自己倚靠的车窗上,指针飞速的向后拨转,仿佛一瞬间回到旧日时光。

     记得当年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树梢鸟在叫

      不知怎么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一The End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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