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为他们流眼泪
张璟瑜  上图左为汤圆的父亲
亲爱的小汤圆，你好哇！
今天是7月1日，是党的生日。
在我们家，你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是党员，而且，每一个人都得过好多好多“优秀共产党员”的证书。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家里那些红彤彤的证书意味着什么呢？
当我在想如何告诉你“优秀共产党员”意味着什么的时候，许多人的面孔浮现在我的眼前。这些人都和我们有着或深或浅的联系，我就通过这些身边人，告诉你我心中对“优秀共产党员”的理解吧。 1 72年前，也就是1948年5月25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攻打河北省隆化县城的战斗打响。连队发起冲锋时，遭到敌军一座拱桥型暗堡的拦截。19岁的董存瑞挺身而出，抱起炸药包，冲向暗堡。虽然在前进中左腿负伤，但他仍巧妙而顽强地冲到桥下。这时，总攻的号声吹响了，战友们冒着弹雨开始冲锋。由于桥拱高度超过了董存瑞的身高，而他手边没有任何支撑工具，眼见战友不断在枪声中倒下，董存瑞毅然用左手托起炸药包，右手拉燃导火索。
2020年2月15日，45岁的北京市公安局法制总队信访支队民警艾冬突发脑出血，倒在了上班途中。艾冬是北京市12345市民热线服务中心公安局分中心的负责人。自2020年元旦至2月15日他突发病情的46天里，他带领他的“区小队”梳理着涉及疫情的电话派单，共办理疫情类派单320件，平均每天七八单；其他群众诉求近万件，平均每天220余件，接打电话更是不计其数。
艾冬突发脑出血，抢救了七天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截至4月2日，全国共有60名民警和35名辅警牺牲在抗疫与维护安全稳定第一线。
汤圆儿，为什么我跟你说着董存瑞，又突然提起艾冬呢？
因为，在艾冬牺牲后许多人才知道，艾冬的母亲叫做董存梅，而她的弟弟，正是董存瑞。
董存瑞是艾冬的舅舅。一家两代英雄，一个为革命粉身碎骨，一个为人民肝脑涂地。
编辑艾冬的故事，本来是妈妈的工作，但因为他和你父亲太像了，一样的年轻，一样的工作狂，一样的脑出血，一样的倒在工作岗位上……妈妈仁爱的主编知道这样的文章难免要触动我的伤疤，所以就让妈妈的同事代为编辑。但我知道，这是一篇好作者写的好作品，刊发后我还是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就像文章里说的：“历史从来是风云变幻的，要想为人民撑起一片朗朗晴空，那就得靠奋斗与牺牲，英雄终将被人民铭记在心，一代代，一辈辈……”第二个在我脑中挥之不去的面孔，是人民作家——李迪。就在今天早晨，是的，就在2020年7月1日早晨６点，在解放军301医院的告别室，李迪爷爷的家人和少数好友与他进行了最后的告别。半个小时后，灵车带着李迪爷爷，缓缓驶向八宝山。因为疫情原因，太多太多想去为李迪爷爷送行的人，只能在此刻，默默望向天空。
去年11月，李迪爷爷前往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花垣县双龙镇的十八洞村蹲点采访创作。海拔700到1000米的十八洞村，属于高寒山区，在寒冷而潮湿的深秋季节，李迪爷爷为了方便挨家挨户走访，坚持住在村口一家没有卫生间的吊脚楼客栈中。十八洞村一共有梨子寨、竹子寨、飞虫寨和当戎寨四个苗族村寨，每个寨子相距大约五公里。李迪爷爷的采访对象分布在不同的村寨，于是他每天冒着毛毛细雨走石板路，上台阶、下陡坡，翻山越岭地采访。李迪爷爷的采访是一边帮村民卖菜吆喝、准备晚饭、拔草锄地，一边聊天聊出来的。他和每一个采访对象成为朋友，启发和倾听这些并不健谈的村民讲故事……我们管李迪爷爷这样采访和写作方式叫作“深入生活”“扎根人民”。而就在去年11月，你的父亲在ICU中沉睡，我们每天都会从医生那里领受一次“死刑”的宣判，但我们在医生转身后又会兀自而执着地燃起对“奇迹”的盼望。
2019年11月22日，李迪爷爷给我发来微信：“景美，我在湘西十八洞村深入生活。一直不敢问你，总是默默看你的名字。愿分担你的痛苦！愿给你战胜艰难的力量。”
当知道你父亲已被宣布脑死亡后，李迪爷爷说：“对他，应该是一种解脱。我们每个人都要经历生死。我，无所畏惧。也希望你鼓起勇气！”
“我，无所畏惧！”李迪爷爷的这句话这几天一直在妈妈耳畔回响。
宝贝，说李迪爷爷是人民作家，我知道你很难理解。我们总说“扎根人民”、“服务人民”、“为了人民的利益”……“人民”是个对象吗？“人民”到底是谁？
宝贝，我觉得看李迪爷爷给妈妈的微信，比看报纸上对李迪爷爷的评价更能让你理解李迪式的“扎根生活”“扎根人民”。
李迪爷爷是个三四十年前就成名的大作家，而妈妈，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编辑而已。但我相信即便年幼如你，也能从李迪爷爷给妈妈的微信中看到那袒露的真心和真情。李迪爷爷就是这么对待每一人的，他一辈子写小人物，为普通人树碑立传。李迪爷爷的爱人，也是他的文学伴侣魏老师说：“李迪，就是他写的那些人。”
是的，宝贝，我们每一个人，组成了人民。人民不是对象，人民就是你我他。
谁也不是天生的工作狂，谁也不是想好了要牺牲，要奉献，要做英雄的。只是因为心里有一份信仰，肩头才多了一份担当！
前天，我和你在外面玩时，我看你大声告诉一个哥哥：“我爸爸是宇航员！”
我站在旁边出了一身冷汗，我生怕那个七八岁的男孩儿脱口而出：“只有死人才在天上。”
其实，这半年多来发生的一切，你都在看着、听着。这所有的一切，都储存在你的记忆里，你一遍遍反刍，把它们组装成一个自己能理解的“事实”。
你现在已经不再问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了？你只是时不时的两眼放空，许久许久回过神来，轻声告诉我说：“妈妈，我想爸爸了。”每次我都回答：“宝贝，爸爸也想你了。”
宝贝，很多时候我很矛盾，我不知道遗忘和记住哪个对你的成长更有利。你父亲在世时，我们一家人因为航天而骄傲。如今，你依然在荡秋千时高喊：“321，发射！”依然会不失时机地告诉别人：“我爸爸单位有火箭，我爸爸是造飞船的！我爸爸……”
你看看下面的视频，就能知道你爸爸参与的，是几代人付出毕生精力努力实现的航天梦；就能知道为什么他在“天舟一号”发射成功后，获得了一个大红色的荣誉证书，上面写着：授予赵攀同志“优秀共产党员”称号。宝贝，为什么有些人离开这个世界了，会有那么多人流眼泪？
汤圆妈妈的话： 小汤圆的爸爸是航天工程师，于去年在工作岗位突发脑出血去世，年仅36岁 。 4岁的小汤圆不知道爸爸去哪儿了，我只能告诉她，爸爸去建设空间站了，等爸爸建好了，我们就能坐着飞船到太空与爸爸团聚。 小汤圆昨天要求给爸爸写信，于是，我就打算通过给汤圆写信来抚慰孩子的思念和自己的伤痛。 疫情之下，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孩子和家庭与我们一样，突然失去了亲人。我知道，此时此刻，你们的伤痛是无声，你们的世界是黑白的。 让我们一起，替走丢的他们，好好活着。 张璟瑜，女，现供职于中国人民公安出版社啄木鸟杂志社，全国公安文联会员。散文作品散见于《中国艺术报》《中国民族博览》《作家文摘》等报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