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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与不得,不若放过 / 韩振美

 作家美文 2020-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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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与不得,不若放过

坐在窗前,听了一天的雨,不知是秋雨能染色还是秋风能着色,就这么经了一夜秋风加一日至今未停的秋雨,窗外的爬山虎头天还深绿的叶子竟在这个傍晚水亮亮的红了。给这阴暗的天气加了点生气。或许不是阴天让人心头不适意,而是如乱麻缠绕的心头映着眼睛,看哪儿都觉得格外的清寒阴冷!

披一件衣服下了楼,风不甚明显了,秋雨细密到如扯不开的细絮,盈盈的粘在衣上,颊上和发上。地面上的积水里杂陈了些还未及黄去便被风吹落的叶子,水面微微有密集的小涟漪。出了小区,绕上河堤。河畔柳树的叶子还是深绿的,堤上的草已是一蓬蓬的枯黄,成群的麻雀在枯草中啄食草种,人一来,便轰的一声飞到近旁的树上。河中的荷叶黄黑一片,多半折俯在水里,夹河的芦花着了雨,显得沉甸甸的,不似晴日下飘荡地洒脱。河里的水,映着青灰的天,也是一味灰暗的皱着面,又兼之河面上笼着些水汽,更觉得拨不开的稠重!渐渐走近水边,芦苇丛中藏着的水鸭子着了惊,急急忙忙的扑楞进水里,游向了残荷中间。

缘着河边,一路走,一路的心情便如河上散不开的雾。远处有农人的小片菜地,以及只余了秸秆挺立着的玉米棵。看到玉米棵,想起从前在老家的中秋,是不怎么有时间过的,因为这时是要抢秋收的,无论妇孺还是壮劳力都要上阵,毕竟等了大半年,丰收就在这一段儿了,不能让一些不确定的因素毁了这心血。记得只有一年,我家的中秋是有些闲的,可是那一年的中秋也是过得最黯然的。

那年我家种了大片的麦茬玉米,夏初天旱,我们都在读书,家里干活的人手只有父母,父母都是要强的人,我家那时条件不是太好,家里买不起抽水机,水源又紧张,可父母不甘心庄稼长得不好,于是就半夜推着压水头去用人力压水浇地,夏日白天,那么闷热的天气,父母钻在地里给玉米除草追肥。功夫不负,眼瞅着玉米棵绿油油的长起来,腰际秀出了红红的缨子,父母脸上的笑意也多起来,满心丰收在望的充足。可是天有不测,就在那个夏末,积了几乎多半个夏天的雨水倾泻了下来,一连数天不晴天,我家的玉米地地势低,里面积了没过小腿的水,父母想尽办法往外排水,可是,却没起作用,雨一住,太阳一出来,地一蒸,那些玉米的叶子就都绺了下来,再无回天之术。那段时间,父亲满口的牙花子上火上的没了皮,母亲虽强撑着,还总宽解父亲要想开,可是,还是总能听到她轻声的叹息。因为受灾,我家那年秋天早早的腾出了地种上了小麦,可是秋后那种正是到处都是收获的喜悦气氛的时侯,别人家真的是累并快乐着!母亲有时在街上看到别人家一车车的拉回的玉米,就打个招呼然后急急的走回家,那样子倒象偷了人家什么。那时我还小,只是贪闲,不是很明白当时母亲那种锥心的失落感,现在.....我终于深切的体会了,也明白了痛了才知道什么才叫做痛!

站定,放眼空无一人的河堤,前几天还开的一片金灿灿的洋姜已经落得差不多了。想这四时更叠,突觉这世界只是按它固有的规律运行着,可有多少人还在某个季节如我这般心情落寞。人生事与事中人哪个不是在一个个局里囿着,又有多少人如我参不透堪不破!我们会在花飞叶红时,悲叹年华又去;会在雁影过空时,感叹不是旧时相识那个;会在求之不得时,怨念不能被命运眷顾更多。人总是不好时求一个好,好了要更好一些,有了再有一些,正如红楼梦里所谓有福人还祈福,手上空着的想填满,手上有的一则想抓得更紧些,二则,佛前再求些!于是,佛前的香火都沁满了俗心的贪念,一柱素香前,极少人是向佛的素心,而是求佛佑我得名得利得寿得姻缘或至少得个可报因果,付出会有所得。岂知,佛看世界,不过是一场空来空往,有多少过客能真的留下什么?又有哪个能抓住并带走一毫呢?!亦或辛苦半生或一季,明天的事谁能说得准呢!所以,不若放过,不若松手,付出只是自己的态度,不再求些什么了,不是消极的退缩,而是从心里去相信那个冥冥中运行着的大因果。

佛目微阖,不曾言语什么,芸芸众生各要历各的劫,也各有各开悟的那一刻,当再见荣华开落,只是云淡风轻的拂去快意的与失意的,也便万事洞明了。回头看才发现走出好远了,身上微微地湿了,也该回去了。

作者简介:韩振美,女,山东潍坊人,现居德州,喜欢读书写作作品散见各文学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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