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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醉 《雅玛里克之歌》 《两棵树》 雪光把眼睛睁大成一枚刚刚吐出的巴旦姆仁 是你，那么美丽的视界，饱含雪的无限深情 水是永远柔和的小溪，在雪花中汨汨地流 博尔塔拉的雪峰上一定能找到阳光的证明 水的闸门深藏在夜里，水走向一双温婉的手 这双手纤柔得多么传神，继续在十二月边缘 把粼粼的往事，搅散成云景、聚拢成风情 那一轮红月，只为你送给我深情的惊鸿一瞥 我们不过是冬野的两棵树，隔成了两个世纪 你是那么枝繁叶茂，我是那么瘦骨嶙峋 白天在你目光深处波动，夜晚到我心中抛锚 逆转的对视，我是那么繁茂，你却落英纷纷 这世界，只剩下两棵树在绝情谷里婷婷玉立 固定在博尔塔拉雪峰之掌上，一叶叶地飘零 掌背是绿茵茵的草坡，掌心是红殷殷的花树 那两棵树，无论正反两面都无法与春天平行 《七道弯路》 雪的路灯雪色了裸体的窗户 雪中的高楼，延着七道弯路 在今夜大风中迎着雅玛里克狂奔 沙沙沙地循入悠远的大漠天簌 我终于从五颜六色的雪鸣中 听出这是一个擂鼓的夜晚 我自己就在都市表情丰富的鸟笼里 我的耳朵，经常听错雪的颜色 战鼓阵阵，大唐帝国的旌旗 舞成雅玛里克山巅上的雪风之舞 我睁大眼睛听这雪舞中的弦歌 那弦歌，巨大而静穆的撞击 就延着这弦歌的雪，向前走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不回头 直到走出雪灵深处的寒冷也不停 七道弯路就是玛里克雪风之巅的伤口 《沙包上的红柳》 我们面对面立在沙包上的时候 没有风，你却依然保持风的姿势 一枝枝怒放的虬曲与天色争寒 遥远的桃紅杏白，根本不懂你的矜持 我们手握手的瞬间，突破了尘土 你透过我的头颅紧紧抓住沙包下的地心 草青柳绿亦不过是恍惚之间 那些人世间美妙而柔弱的风情 你这千百年前流落到民间的帝国公主 在饱饮风沙雪暴之后，褪袪了娇颜 恣意綻放着朝向任何一个方向的枝条 尽情展示你旁若无人的美丽坚韧 红柳，我来了，吻我吧！因为我 不能主动吻你。我怕我这张尘世的嘴 亵渎了你矗立沙包之上荒芜千年的高贵 你的美，是一种自由在脱俗之中的张力 《沙雅尔古丽之歌》 沙雅尔王，我旷古的神，你静静地向我走来！ 最初的水在沙粒中摇动着不曾宁息的万象波涛 你始终高傲地凌立于最幽黑深远的天山之巅 我神秘而又无法目测的王，永存心之永恒的雕刻 你静静地走来！你和缓的脚步踩灭了疯狂的沙暴 你脚步的浪涛震裂了塔克拉玛干所有妖魔的诅咒 我旷古的神啊！你将白云化为纯碧的祈祷 将我与万物带入喀拉库勒冰川祝福的全新一天 一切只能仰视。我的王，我的双眼在沙粒中看见 你把旷无边际的胡杨，一路洒满塔里木河谷平原 你明丽的额头上映着漫漫云幕和温茵的朝霞 唤醒了沙丘、红柳、木棉、马鹿和沙枣 你伸出手掌，任牛羊从你的掌中向四处奔跑 直到阿克苏辽阔的大地上长满青青的野草 你把塔里木河从你手掌之纹中蜿蜒释放出来 直到河谷的两岸开满鲜花和大风的骄傲 在你浩浩目光的招引下，山川与河流齐步奔跑 你将那么多的红枣和生命的诱惑洒满阳光的枝头 你任我的木棉花在大地的心跳中一次又一次绽放 你任我的卡拉库尔羊从草莽中漫延成天空的云朵 你把我放逐进塔克拉玛干所有的沙尘波浪之中 你任我延着卡玛雅朗和神秘大峡谷在河水中漂流 你任我吹响漠风的长笛、任我不断地兴奋着倒下 任混合着野芒草的迷恋鸣响雪水在沙暴中的长鸣 沙雅尔王，我旷古的神，你静静地向我走来！ 却又从不让我看清你那天空纱巾之中的美丽眼睛 穿过胡杨寻幽，我还是没能找到你美丽的源头 当我伏入大漠尘土之心，又分明感觉到你的体温 感受到你正用温情的双手，把我永恒地抚摸 你任我醉倒在你那温婉如润的亲亲母亲怀抱之中 而每一个梦里，你都用渭干河水的清凉 清洗我伤痛与疲惫的灵魂，直到大地在露珠中清醒 沙雅尔王，我旷古的神，我热恋的沙雅尔古丽！ 是你，伟大的人，你把我从蜜爱的狂放中不断放逐 沙雅尔王，我旷古的神，我热恋的沙雅尔古丽！ 是你，伟大的人，你把我从兴奋的休克中不断拯救 你给我大漠和青青莽原，任我追寻、挚爱和迷醉 你给我骏马和圆月弯刀，任我歌唱、舞蹈和梦想 我的沙雅尔古丽！亮丽的节奏在每一根秒针中运行 红柳立在沙丘上，守望着前朝、今生和来世的永恒 《莎车之恋》 在天山之南那遥远的地方 有一个我心弛神往的天堂 那是从一枚圣果里升起来的村庄 她就座落在美丽的叶尔羌河旁 莎车，你是诞生美丽歌谣的地方 在风中摇曳，绿叶与玉白的花朵 在时光中结晶，核与心的相拥 果与实的梦想在丰收中放声歌唱 巴旦姆，叶尔羌河的巴旦姆啊 你把莎车盛开成我心中的村庄 莽莽天山阻不断我梦想的眷恋 是高原雪域了我的无限暇想 莎车，肥沃丰饶的人间天堂 神赐人间圣果巴旦姆树的地方 莎车，勤劳好客的善良村庄 仙子下凡再也不愿离开的地方 在塔克拉玛干漠漠的沙暴中 我也能找到我前行的方向 在那魂牵梦绕的绿洲莎车啊 有我那心爱的巴旦姆姑娘 我延着绵绵遥长的叶尔羌河 在光辉与梦想之中把眷恋追寻 在一草一木之巅是我的牛羊马群 我只是一根永远为莎车吟唱的琴弦 《塔里木河古道》 阿瓦提、托喀依、喀拉墩在大漠之中奔跑 阿克苏、和田河、叶尔羌在大风之中咆哮 红柳延着胡杨一直延伸到霞石岩层的深处 美丽的阿拉尔啊，是塔克拉玛干沙漠之神 这些是我远古丝绸之路于龟兹必经的风景 陌生中熟悉，熟悉中陌生，织就季节轮回 在每一个雪停风沙的草绿中，我打马匆匆 在每一个胡杨叶红的经脉里，我兴奋归来 我的马总是在这里停步不前，它也抬头张望 塔里木河汇聚着雄雄的号嘯在天山之巅轰鸣 纵横交错的是阿妈早晨的帐房和陌野沙河 星罗棋布的是阿爸夜晚的明月和星星篝火 塔里木河古道，就在那天山之南的胡杨林中 胡杨林中的羊圈上也隽刻着吉祥的经文 飘动的旌旗之外，传来载歌载舞的酒令 牛羊马群在大地的草原天堂之上悠然云行 圆月弯刀的汉子在塔克拉玛干漠漠的沙风中 簇拥着我向帐篷前行。帐篷边有碧绿的清泉 白纱彩衣的姑娘就立在那清泉的素白青绿间 闪烁着一世惊艳的蓝宝石一样美丽的眼睛 阿爸的一碗老酒，是那么三生有幸的甘醇 我一饮而尽这塔里木河古道之上天山的盛情 醉了天空，醉了大地，醉了塔里木河的水声 阿妈的笑容在我与姑娘汉子们的舞蹈中升腾 《乌鲁木齐之夜》 谁把这么豪华的大披风扔了 上面缀满晶莹闪烁的珍珠 罩着一大片高楼一大片山 罩着一大片模棱两可的风 一道弧光，在夜深的掩护下 把城市隐约成萤火般的野地 迷漫之中一个女子雪的笑容 一大片模棱两可的惊喜与雷同 《西望天山》 西望天山，望不尽万水千山，望不断愁烟云残 西望天山，走不出乌鲁木齐的雪和草漫天关 我步覆往西，在雪中，我的长衫随风剥离 我步覆往西，在雪中，我的湿发同雪水淋泥 渴望假行僧，永远找不到一个人风雨的去处 沿着那沙包、那红柳、那胡杨、那雪塬 我往西，西望天山，迎十面埋伏、任月黑风高 我往西，西望天山，醉一路风雪、担两肩云寒 那天夜里，我的脚步把乌鲁木齐的大雪叫醒 城市的灯光在雪花中飘摇着，醉了满街的霓虹 那一片声的西望天山，千万张书页翻卷的浪涛 把我茫然成大雪之中的一根涅槃的树枝 这是怎样的宁静之夜啊，宁静到夜只剩下风声 沿着那一片叶草、一湾石丛、一条沙径 我往西，西望天山，风声就是一贫如洗的回忆 我往西，西望天山，那就是我脚步归零的高地 西望天山，望不断父老烈酒，望不断川普乡音 西望天山，我独步，沿着雪，步不出思亲的河 巴山细雨，是这大雪之中最接近遥远的雨 巴山细雨，是这大雪之中最接近伤寒的雨 迎着雪，也走不进最痛绝的日子之中的背篼 我倾听那大雪、那雪语、那雪之中的巴山细雨 西望天山，大雪纷纷，黝黑地覆盖了万水千山 西望天山，沙路漫漫，我步履往西、热泪倾城 《雪白的梦》 一瞬间，雪晨之光将克拉玛依之城翻开 是我立在万事万物无可奉告的你面前 泪心之尖上的牧场塞满了曾经牵手的落寞 那一岒黛红色的绝世忧伤！仍然在疯狂生长 晨寒的鸟鸣引渡我在一粒雪中的潮湿 是不是昨夜的马，在梦中迷路之后 找不到在草叶上留下的那一株沉重的哀伤 依旧燃烧的仍然是昨夜满雪的篝火天堂 雪晨之光的猫步踏裂了心中那比雪更白的梦 立交桥与铁轨也构不成雪与不雪的表情 这立雪的梦境，在九个太阳的光芒之下 空空照见了我不过是篝火之灯的一只雪蛾 雪枝上摇曳着恨到迷情的克拉玛依的丰盈 那些雪的花朵一片片地用粗野击落相思的鳞 心上人，给我一个吻吧，一如梦里的白 请你在雪城空旷之中为我找一个疼痛的暂停 《雪暮五家渠》 大雪风清洗了五家渠的渠 满树玲珑 雪枝上停着一段等待午夜的黄昏 落叶在落雪中怅然 雪不是幽怨，风却很有一些哀愁 前行的脚步越来越丰满 不想同大雪风争辩，否则 就不会明白倒底是谁在下雪 我的手指在雪中丈量渠的距离 这里面有风的另一种温存 还有我醉倒于雅玛里克的万丈豪情 作者简介： 张三醉，中华风杂志文学部主任，北疆文艺报执行主编。诗评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新写实主义诗歌发起人，主编／出版《中国新写实主义诗歌优秀作品选》、《中国新写实主义诗歌精华作品赏析》、《中国新写实主义诗歌实力诗人作品选》、《中国新写实主义诗人艺术论》等多部诗歌书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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