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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第四届“最美的风景杯”旅游名胜大奖赛作品展:高翔

 中华汉语文史馆 2020-07-29

高翔

★走进塞罕坝

十年前,听说塞罕坝。十年后,终识塞罕坝。

羽泉在歌中唱道:“速度七十迈,心情是自由自在。希望终点是爱琴海,全力奔跑,梦在彼岸。”在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驾车速度只需20迈,沿着起伏的山路,一步步走进母亲的怀抱,一点点接近梦境的深处。高原的阳光穿过车窗,时间长了,皮肤隐隐作痛。蓝天就在路的尽头,极目远天舒。云是一团一团的,依偎着纠缠着,像墨,浓得化不开。远的似山峰,像波浪,千形百态;近的就在头顶,或洁白如棉,或红彤如火。我打开天窗,伸出右手。女儿问,你要做什么?我说,扯下一片云彩,让妈妈给你做一件白裙子。女儿咯咯地笑了,笑声融化在蓝天白云里。

夏季的塞罕坝是一个天然的大花园。林间里、草地上,叫不上名的、数不清的各种野花漫山遍野竞相开放。放眼远眺绿色是主旋律,低头细看万紫千红把自己包围,仿佛置身一片无边锦绣之中。特别是在一处名为金莲映日的地方,虽然花期刚过,但仍有不甘谢幕的金莲花在沼泽地里倔强地绽放,微风吹过,巧笑倩兮;阳光洒下,美目盼兮。

塞罕坝既有森林、又有草原;既有河流、又有湖泊;既有山地、又有高原;既有丘陵、又有曼甸。而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森林了。塞罕坝森林公园总面积140万亩,光林地面积就占了110万亩。森林主要以落叶松、樟子松和云杉为主,还有白桦、山杨、柞树、五角枫等。每年可涵养水源、净化水质1.37亿立方米,固碳74.7万吨,释放氧气54.5万吨,可供近200万人呼吸一年之用,空气负离子是城市的8至10倍。塞罕坝的森林有两处最为人所称道,一处柔美,一处雄壮,一处惊艳,一处惊叹。柔美处曰白桦坪。坝上不缺白桦树,可大片的白桦树簇拥在一起的却不多,白桦坪就有一大片白桦林。白桦树干直挺耸立,树皮白净,枝条柔软,活脱脱一群楚腰蛴领、肤如凝脂的颀秀少女。她们簇拥着站在绿草上,立在蓝天下,树干上的斑斑点点好像一眨一眨的眼睛向你送波传情。难怪俄罗斯把白桦定为他们的国树,并称之为“俄罗斯的新娘”。雄壮处曰亮兵台,也叫康熙点将台。传说康熙大帝在乌兰布统之战胜利结束后,曾登临此台检阅得胜凯旋的清军将士。此台为一突兀而起的孤立巨岩,形如蛟龙,坐似卧虎,顶部是狭长平台,周围地势平坦开阔。台上有石刻的康熙雕像,正襟危坐,目光炯炯,颇有几分陈道明的影子。登台四顾,无边无际的森林随山起伏, 一如绿色的海洋碧波荡漾。远处一台台风力发电机好似海面上扬起的一片片风帆。左手边的远方太阳洒下万道霞光,给汹涌的波涛镶上金边;右手边有层层阴云,一棵树就是一个兵,薄雾尚未散去,给他们披上一缕轻纱。其景美也,其势壮也!有诗云:孤石云举万绿丛,登临远眺八面风。点将声声随云去,滔滔林海百万兵。

良好的森林植被为塞罕坝孕育了众多的河流、湖泊、沼泽和湿地。境内较大的河流有六条,其中的吐力根河、阴河是华北、东北两条重要河流滦河、辽河的主要发源地之一。每一个湖泊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七星湖、泰丰湖、太阳湖、月亮湖,还有大面积的沼泽和湿地。塞罕坝的河流甘甜清冽,湖水波光潋滟,真正展现了水的多、清、静、柔之美。特别是位于塞罕坝林场以北三公里处的七星湖湿地,环抱于青山、绿树、碧水之中,七个小湖,远远望去,有如天上北斗七星降落人间。海洋、森林、湿地是地球的三大生态系统,分别被称为“地球之心”、“地球之肺”和“地球之肾”。塞罕坝虽无海洋,却有丰沛的河流;森林是世界上面积最大的人工林;湿地面积0.5万公顷,湿地系统面积可达1.6万公顷。拥有健康的心、洁净的肺、强大的肾,塞罕坝如何不美丽?!

这里是河的源头,这里是云的故乡,这里是花的世界,这里是林的海洋。然而谁又能想到,这里曾经只有一棵树?!

历史上的塞罕坝水草丰沛、森林茂密、禽兽繁集,被称作“千里松林”,也是皇家狩猎场。但是随着清政府的开围放垦,森林植被遭到破坏,加之日本侵略者的掠夺采伐和连年山火,到解放初期,原始森林已荡然无存。“山川秀美、林壑幽深”的太古圣境退化为高原荒丘,“猎士五更行”、“千骑列云涯”的壮观场面被“飞鸟无栖树,黄沙遮天日”的荒凉景象所取代。1961年,林业部6位专家登上塞罕坝,在凛冽寒风中行进了三天,才在渺无人烟的荒漠深处发现一棵落叶松。“塞罕坝处于森林、草原和沙漠过渡地带,三种生态景观历史上互有进退,是全国造林条件最艰苦的地区之一。”中国工程院院士、森林培育专家沈国舫感叹。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从1962年到今天,三代人用半个世纪,还塞罕坝以美貌,从一棵树到一片海,这块绿宝石重新熠熠生辉。

1990年旅行者探测器1号即将飞出太阳系的时候,在距离地球60亿公里的地方,拍摄了60张照片,其中一张上,正好包括了地球——在茫茫太阳系中地球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亮点。科学作家卡尔·萨根看到照片后感慨:在这个小点上,每个你爱的人、每个你认识的人、每个你曾经听过的人,以及每个曾经存在的人,都在那里过完一生。这里集合了一切的欢喜与苦难,数千个自信的宗教、意识形态以及经济学说,每个猎人和搜寻者、每个英雄和懦夫、每个文明的创造者与毁灭者、每个国王与农夫、每对相恋中的年轻爱侣、每个充满希望的孩子、每对父母、发明家和探险家,每个教授道德的老师、每个贪污政客、每个超级巨星、每个至高无上的领袖、每个人类历史上的圣人与罪人,都住在这里——一粒悬浮在阳光下的微尘。

阳光之下,微尘之中,没有谁是所谓的主宰,人类和动物、植物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生命。和光同尘是最平衡的状态,万类霜天竞自由是最协调的画面。

走近塞罕坝,静静地聆听,每一棵树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的表达,每一片云都有自己的歌声,每一条河流都有自己的梦想。走进塞罕坝,触摸历史的温度;走进塞罕坝,感受自然的和谐;走进塞罕坝,仰望精神的丰碑。

塞罕坝是蒙汉结合语,意为美丽的高岭。为什么起这个名字,我在这个夏天找到了答案。

春到林芝

汽车驶入拉林高速,便走进了一幅流动的画卷。

这条建在平均海拔3000米高原上的天路,全程400余公里,打通20个隧道,建成220座桥梁。汽车在飞驰,拉萨河在奔腾,远山披着雪,近树披着雪,耗牛在雪中觅食,经幡在雪中飘舞。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阳光异常耀眼,海拔5013米的米拉山口就在眼前。这里是林芝地区与拉萨地区的分界线,尼洋河起源于此,她接过拉萨河的交接棒继续浩荡前行。森林、湿地、村寨、农田、草原……渐次映入眼帘,当房屋越来越密集、桃树越来越密集、车流越来越密集的时候,林芝市政府所在地八一镇便到了。

我平素不喜桃花,觉得她太过暧昧,没有桂花的清香,缺少杏花的素雅,不似梅花的高洁。《诗经》也改变不了我对她的偏见,而林芝却彻底颠覆了我的观念。

在行进的车上,头转向窗外,目之所及,山脚下、田野间、河流里、公路旁无处不桃树。气势磅礴的桃花一堆堆、一簇簇、一丛丛、一层层,密密匝匝,重重叠叠,一如夏日傍晚天际一片连着一片的绯霞,又像无垠夜空里一颗挨着一颗的繁星。

下得车来,走近桃树,可见其体态粗壮,皮色如铁,遒劲似龙,与以前见过的桃树颇有不同,恰似一个环肥一个燕瘦。有的竟然长到十余米高,枝头如伞铺展,其势不让梧桐。只有这样的铜枝铁干,才能配得上青藏高原。原来桃花也可以壮美!冰冷的雪峰,安详的村落,娇艳的桃花,春意盎然,刚柔并济,三生三世。

一个老乡告诉我,他四年前初来林芝时,车子可以随意停在市中心的任何位置而无人过问。今天,笔直的街道、林立的楼宇、穿梭的车流见证着一个新兴城市的崛起。小城静卧在群山的环抱中,桃树散布在小城的大街小巷。阳光下,远山的雪仿佛披上朵朵花瓣,桃树的枝头好像挂着片片白雪。似真似幻,如梦如烟。

只因一棵树,想起一座城。就像梧桐之于南京,榕树之于福州,桃树必将成为林芝一张最靓丽的名片。林芝迎宾不用酒,捧出桃花醉伊人。

逐水草而居是祖先的生活智慧,依山傍水是现代人心目中世外桃源的模样。林芝最不缺的就是山和水。苯日神山是西藏原始苯教崇拜的神山;南迦巴瓦峰是南段喜马拉雅的最高雪峰,主峰高7782米,宛如“直刺蓝天的战矛”。

尼洋河与其说是神山流出的悲伤的眼泪,不如说是工布人民的幸福源泉。翻过米拉山口不远,一条溪流从群山之间流出,在乱石间跳跃,这就是尼洋河的源头。她如孩童般蹦蹦跳跳一路走来,雪山的融水不断汇入,水量逐渐增大,河面越来越宽。在拐过一个山沟后,来到一个峡谷,谷中竖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已成壮年的尼洋河不断冲击拍打,巨石岿然不动,翡翠的河面溅起洁白的浪花,河水如同碰壁的年轻人从巨石两侧咆哮而过。离开“中流砥柱”后,尼洋河再无阻碍,一片坦途,她进入了沉稳的中年。站在观景台最高点眺望,洁白的云朵慵懒地铺展在湛蓝的晴空,静谧的白雪点缀着刀削斧刻般硬朗的大山。俯瞰,尼洋河在春风中蜿蜒前行,谷地河畔,沙洲小岛,绿草如茵,柳树郁郁。美丽的田原春光在远山近水间肆意张扬。终于,清澈湍急的尼洋河与混浊缓慢的雅鲁藏布江相遇了,远处一片绿色,近处一片黄色,泾渭分明。两江汇流,尼洋河在消失中重生。

林芝不仅有河流,还有湖泊。藏语称河为“曲”,称湖为“错”。有着“小瑞士”美誉的巴松错镶嵌在高峡深谷中,湖泊、森林、雪山、牧场在这里汇集。巴松错意为“绿色的水”,而在我看来,她是蓝色的,“春来江水绿如蓝”的蓝。阳光抚摸着她,群山环绕着她,山花依偎着她,鸟儿亲昵着她,游鱼纠缠着她。雪峰阵列,倒映湖面,羽翼掠过,暗香浮动,皱了一湖春水。

只因一条河,幸福一座城。就像黄浦江之于上海,塞纳河之于巴黎,尼洋河是林芝生生世世的眷恋。水,孕育了生命,滋养着文明。水因人而柔和,城市因水而秀美。

林芝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史前时期,四五千年之前,已有人类在此刀耕火种。有着1200多年历史的工布第穆摩崖石刻,是林芝历史最早的文字记录,字迹仍然清晰。今天,近20万人的林芝,聚居着藏、汉、回、怒、门巴、珞巴、独龙纳西、土家、僳僳等十多个民族及尚未确定民族成份的僜人。

官方统计藏族人口占林芝总人口的90%以上,可是徜徉在林芝街头,你会发现,和你打交道最多的是还是四川人。开车的、看店的、卖菜的,德阳的、眉山的、广安的,就像东北人“占领”了三亚一样,四川人活跃在林芝乃至整个西藏。巴渝菜馆、四川人家、川味坊……一家挨着一家,四川人在异乡寻找着乡愁。

在拉萨和林芝,我打了不下十次出租车,司机除了一个河南人,其余全是四川人。四川师傅操着蹩脚的川普:“我们两家离得近撒,到这边来讨生活,这边做生意的百分之七十都是我们四川人!”河南师傅得知我是安徽人,立刻兴奋起来:“咱是半个老乡来……我来西藏九年了,老婆孩子都在郑州,这边钱比家来好赚。你来这可适应?我是没问题,从来也没有过啥高原反应。吃东西也习惯,早上酥油茶,中午甜茶,还有糌粑……原先四川人来得多,这几年河南人也多了。”

不知是不是受了四川人的影响,西藏的茶馆不比成都的少,藏族人生活也慵懒起来,每天甜茶馆都是满满的人。手工业在这里依然有一席之地。林芝的石锅鸡大名鼎鼎,这石锅用的是一种云母石,绵软,呈灰褐色,当地人叫它皂石,产于远隔人世的墨脱。先靠人力背出来,再由门巴人和珞巴人手工打凿雕刻而成,据说三个石锅就可以换回一头牛。加工时要求力道均匀,循序渐进,一不小心,就把皂石打破了,所以造石锅的多为性情温和的老人。日子在石锅中温火炖制,缓慢而绵长,香气四溢。

林芝的日落要比内陆晚两个小时左右,傍晚六点多从雅鲁藏布江大峡谷返回时,太阳还老高。远远地看到有人大步流星地跑来,待车子靠近,才发现是战士在拉练。他们肩跨背包,喘着粗气,黝黑的脸上洒满汗水,身上的迷彩服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动人心魄的光芒。一人匹马当先,三四人紧随其后,七八人在中游位置,还有的落在了后面,稚气未脱的脸上显示出吃力和疲惫,无一例外地,都在坚持着,向前,向前。我这时才想起来,上午从这条路上经过时,他们正在某个地方训练翻越障碍、军体拳。那一刻,我突然想起在西藏山间、路口、湖边、江畔随处可见的玛尼堆,它由一块块普通的石头刻写上经文、佛像和图案,并饰以色彩,堆积而成。虔诚的藏族信徒相信,只要持之以恒地把日夜默念的六字真言纹刻在石头上,这些石头就会有一种超自然的灵性,护佑他们,带来吉祥平安。

只因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各个民族在这里和谐共存,多种文化这里碰撞交融。所谓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为你负重前行。

作者简介:

高翔,男,汉族,1976年1月出生。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淮北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濉溪县作家协会主席,鲁迅文学院安徽作家研修班学员。1995年起开始创作,先后在《人民警察》《首都公安报》《安徽文学》《美文》《黄淮海文学》《淮北日报》《大别山诗刊》等报纸刊物发表文章100余篇,在全国、全省征文比赛中获奖十余次,报告文学、散文、诗歌等被选入多部作品集,出版个人诗集一部(大众文艺出版社)。作品曾获安徽省文联“我们的沃土我们的梦”千名文艺家下基层创作文学类二等奖、安徽省金穗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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