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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秀明教授是研究三岛由纪夫的专家，也是三岛由纪夫文学馆现任馆长。小时候目睹三岛由纪夫之死对日本社会带来的震撼，之后专注于三岛由纪夫文学研究的佐藤，用「脱离社会」来概括三岛由纪夫的独特魅力。 interview⋯⋯富山龙男 △ 佐藤秀明 知日：三岛由纪夫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作家，您觉得他最大的魅力体现在哪里呢？ 佐藤：如果让我说三岛由纪夫的魅力，我会说他的视野之广阔、纬度之大。三岛由纪夫对社会与人有着自然而然的批判态度，但他不是作为一个反社会分子去批判自己身处的这个社会，而是具备更加激烈的「社会脱离性」。 三岛由纪夫是站在一个超脱于社会和常人的立场，以一个旁观和抽离的态度来评价社会的。可是另一方面，他又非常重视社会的习俗、礼仪以及人际关系。三岛由纪夫身上同时具备重视现实和脱离现实的特质，并且两者之间存在很大的差异性，这也是他不同凡响的地方。这些矛盾也分外鲜明地表现在了他的作品中，这是很有意思的。 △ 三岛由纪夫 知日：我们知道三岛由纪夫既创作了大量的文学作品，又演电影、拍写真集、组织盾会，对此您如何评价？ 佐藤：三岛由纪夫涉足许多领域，也对各种各样的问题发表自己的见解。敢于和不同问题对峙的文学家或作家是非常稀缺的，所以，他除了纯文学领域，在许多方面都有自己的读者群。 他涉及的领域涵盖了政治、经济、军事、法律、文学、影视、漫画、民俗学研究、精神分析、美术、宗教、历史、时尚、运动健身、武士道、天皇制、性......不过，他的见解往往因为太过独特而挑战了人们传统的认知，因此，对他的评价也会褒贬不一，支持者和反对者对待他的态度迥然不同。 但不论怎么说，他在许多问题面前不躲闪不回避，勇于开拓，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知日：人们常常将三岛以及他的作品与同时代其他名家相比较。您能简单地评价一下三岛由纪夫与太宰治、川端康成的关系吗？ 佐藤：三岛由纪夫是好恶分明的人，也不会掩藏，他会很直接地表现出来。他承认川端康成具有自己所没有的才能，但是对太宰治就抱有厌恶的情绪了，因为太宰治习惯展现自己的弱点，三岛由纪夫很反感这种做法。 △ 三岛由纪夫与川端康成 虽说不论是哪位小说家都有必须刻画、描述自身弱点的情况，但是三岛十分鄙视太宰治将弱点当作卖点的方式，反观三岛的文学创作，他是坚持在文学中克服弱点的。因此，三岛由纪夫也不会变成那种在作品中暴露出自己弱点的作家，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恐怕对川端康成也有一些厌恶。 知日：您有没有偏爱的三岛由纪夫作品呢？ 佐藤：这个问题挺难的，我可能得说，手头正在看哪本，哪本就是当时的自己最偏爱的。我现在并不会因为书中情节的展开或是人物的心理活动而产生太大的情绪变化。 读书时，我喜欢细细地品读，字里行间，想象一下他写在纸上的话有没有隐藏着相反的意思，结合不同时代背景、社会语境，看看有没有新的收获。 △ 三岛由纪夫文学馆 △ 馆内的三岛由纪夫初版书展示 知日：现在日本的大学生对三岛由纪夫为代表的战后文学作家还会感兴趣吗？ 佐藤：拿我所在的大学文艺学部专攻日本文学的学生来说，他们对三岛由纪夫的兴趣还是很大的。 不过要注意的是，三岛由纪夫的言行不具备普遍性。三岛由纪夫经历战争年代，对战争的时代是具有批判精神的。而现在的年轻人并不能对战争及战后日本所面临的种种问题感同身受，三岛由纪夫当时所怀抱的对社会的切实的关心，现在已经稀释了。他已经去世近半个世纪，这也在所难免。 不过，如果只谈论三岛由纪夫的文学的话，他的小说具备古典主义色彩，年轻人阅读他的小说，也就得到了和古典相连接的纽带，而且阅读的方式以及自己对文学的理解都会得到更新，对日本古典主义美学和战后文学风格也会有更加深刻的理解。 △ 三岛由纪夫文学馆公园内的阿波罗像 知日：最后请您介绍一下三岛由纪夫文学馆吧。 佐藤：三岛由纪夫文学馆位于山梨县山中湖村，从东京或是关西方向来这里都不是太近，但是也正因为文学馆在寂静的山野之中，来这里的人们可以静静地触碰三岛由纪夫的文学之灵。文学馆前就是气势非凡的富士山，景色十分壮丽。因为地处高原，山中湖一带气候很好，空气清新，盛夏时节也不炎热，在这样美好的地方阅读三岛由纪夫的著作可以称得上一件乐事了。 △ 馆内再现了三岛由纪夫的书房 记得三岛由纪夫文学馆还没有建成的时候，我们从三岛家运送大量资料到山中湖村，同时召开三岛由纪夫文学研讨会，唐纳德·金等三岛由纪夫研究名家也悉数到场。 不料那天突然下起豪雨，在烟雨朦胧中山中湖也几乎看不见了。但是，研讨会开着开着，雨突然停了，外面变得非常明亮，高大的富士山在雨后艳阳的照耀下展现在所有人的眼前，大家都沸腾了。当时，文学馆第一任馆长佐伯彰一先生说：「三岛由纪夫喜欢华丽的东西，今天的天空都为他变得绚烂了呢。」大家听了这话都会心地笑了。这是我想要分享给大家的，与三岛由纪夫文学馆有关的趣事。 梁琳 / 采访、文 本文节选自《知日·这就是三岛由纪夫》特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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