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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国平专号]田圣堂的随笔《挖藕的刘国平》

 黄石新东西 2020-07-30




田圣堂,男,汉族,1963年10月出生于大冶市还地桥镇团结村。八十年代开始写作,至今在《诗刊》《中国新诗报》《青年诗人》《乡土诗人》等各级报刊发表作品四百多首(篇),作品收入《中国诗歌选萃》《新乡土诗人三十家》《指甲的情诗》《落花缤纷》等二十多种选本,著有诗集《陶 脆弱的女儿》,电子诗集《最近的乡愁》。创作简历编入《中国当代乡土诗人传集》,曾主编《二仙桥》文学季刊。
《挖藕的刘国平》

几只觅食的麻雀飞过藕塘,落在收割后的田野,深秋的藕塘,破败的荷叶在风中摇晃,荷杆却依旧坚挺并不秃废,一位老农正躬着身子一锹一锹地挖着,把挖起的沃泥围在四周不让水流进泥垱,裤管卷过了膝盖,深陷在泥水中的双脚透心地冷,越挖越深,老农放下锹用双手小心地刨着,终于挖起了一只不大的藕,此刻的阳光照在老农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惊喜也没有失落……  

前不久还地桥诗群的朋友到刘国平家小聚,杯盏之间说起了写诗,这是刘国平说写诗像挖藕时,我眼前浮现的场景,那位老农正是刘国平,挖藕的刘国平写诗的刘国平。  

刘国平生于1955年,在大冶二中读书的时候就开始写诗,现在年过花甲的他还在写诗,那份坚守,就像他坚守几亩薄地,坚守勤劳朴质,甚至生活的艰辛。为生计刘国平劳作之余,做过赤脚医生,捡过破烂,现在还一家工厂打工,可他依旧怀揣着一颗年少时写诗的初心,一锹一锹地挖着生存的困境,让藕露出来,让诗露出来。他明明是在深秋里挖藕在严冬里挖藕,却偏偏写着:“一支支碧绿碧绿的团荷/如同一只只碧绿碧绿的高脚杯/杯杯斟满无邪/杯杯斟满天真”(《致荷》),读着这样的诗句,除了对他作为一个诗人应有的无邪天真的诗心肃然起敬,更多的是充满了整个胸腔的疼痛。  

诗来源而生活,诗人理所当然要深入生活,要有低至尘埃的写作心态,而刘国平本身就是生活,甚至是那个艰难地爬行着的词一一生存。麻雀大多数人见过,可你见过麻雀流泪吗?刘国平见过:“从老屋破壁/匆匆飞下雪地的麻雀/都有一种饥不择食的感觉//其中的一只/胡乱啄食几颗无用的砂粒/怯怯地飞向靠我较近的窗台/偷食挂在上面的红高粱//在和那只麻雀对视的瞬间/我平生第一次看到/一滴小而浑浊的泪/在麻雀眼中/多么悲苦艰涩/多么神色慌张”(《麻雀的泪》),这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作”出来的,是一个“多么神色慌张”生活在底层的草根诗人,从生存的痛生命的痛里流出的诗。刘国平的诗都是这样从生活从心流出来的,比如《娘》《工地》《苦楝》《故乡的系牛石》。  

写诗是一门技术话,需要技巧,特别是语言,虽不赞成“诗到语言为止”,但干净、到位、灵动,有节奏有张力的语言,是诗魂的外衣,它不需要华丽,但必须要能给诗足够的温度,刘国平许多诗的语言具有这种特质。  

一束麦芒  

谁也说不清  

一束麦芒  

渺小到什么程度  

谁也道不明  

一束麦芒  

尖锐到什么程度  

谁也说不清道不明  

一束麦芒于农夫  

刻骨铭心到什么程度  

我的命运之蝶  

在夏日正午  

衔起一束麦子的光芒  

十分艰难地起飞  

这是刘国平发表在《湖北日报》上的一首诗,起句心无旁骛,干净利落,前两段“谁…什么…”的句式,且以“渺小”“尖锐”“刻骨铭心”的层层推进,极具张力,“一束麦子的光芒”落在最后一段的诗眼上。另一首《无题》只有很短的六行:“黑狗紧紧握住/黑狗的名字取暖//白皑皑的雪/整整下了一夜/也掩盖不了/雪地上移动的黑”,黑狗紧紧握住黑狗的名字,一个很有意味的通感,而色彩的运用,黑和白形成极强的感观刺激;黑狗为什要紧紧握住黑狗的名字取暖?掩盖不了雪地上移动的黑,那“黒”肯定是狗,是狗吗?也许诗人自己也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但我们知道诗人不只是写狗,这就是语言的魅力,这就是诗带给读者沉思的力量?  

刘国平是还地桥诗群的一位长者,文如其人,不善言谈,朴质谦卑的他,诗短小精悍,没有水份,有着一种厚重而深沉的痛感,他的诗是真正从生活里挖出来的,有着阳光的味道,泥土的味道,藕的味道。  

                                                                          2017.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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