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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文坛]张学华的散文《杨花落尽》

 黄石新东西 2020-07-30






张学华,生于上个世纪70年代,湖北省大冶市人,现供职于大冶市教育局。业余时间喜欢徜徉于文字,作品散见于《中国教育报》、《中国教师报》、《湖北日报》、《黄石日报》、《今日大冶》、《芳草》、《五彩石》、《散花洲》、《铜草花》等报刊杂志,出版有散文集《不说再见》。
张学华的散文《杨花落尽》 

周末回乡下,看到老家门前的杨树上挂着一串串翠绿的杨树花,内心如被久置的鼓面突然敲了一下,空气瞬间振动起来,冲击波让我一个趔趄,眼睛不由自主地狠狠眨了几下。是的,那是杨树花。小羊角一般的杨树花从密集的枝条上垂下来,又似一群蜜蜂正在摆着叠罗汉。再仔细瞧瞧,不难发现,他们正骄傲地仰着头向人们示意呢。  

在我的潜意识中,杨树花盛开的时候,树下应该系着耕牛,田野一片忙碌。看着随风拂动的串串杨树花,突然忆起一句古诗:杨花落尽子规啼。  虽然此杨花非彼杨花,但确是子规啼叫的时候了。  

村里的农人也许没听说过子规,他们知道的是布谷鸟。朝前午后,傍晚时分,“割麦插禾,割麦插禾”,短促的脆鸣总在这个季节不停地响起,提醒人们到了劳作季节。点开电脑,问问度娘,原来子规就是布谷鸟,名称虽然不一样,提醒人们劳作的效果却是相同的。  

多年以前,也是杨树花盛开的季节。  

田野里,到处人头攒动,一片繁忙。有经验的老农在秧田里拔秧苗,扎秧头。年轻的男男女女排成排,在松软的水田里开展插秧竞赛。田埂上,有人一边敲着鼓点,一边唱着歌为水田里劳动的人鼓劲。唱歌的那个应该是村里的文化人吧,他可以随口为劳动的每个人编一段曲,从相貌、衣着到心灵,夸得每个人都干劲十足。那些水田里低头插秧的人虽然忙碌,偶尔也会编一段回应岸上的唱曲人,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随着插田的人不停的后退,大片大片翠绿的禾苗逐渐取代原本浑浊的稻田水面。        远处蔚蓝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一些村民正在挥着镰刀抢收。这种情形对我们来说是欣喜的,再过两天,就可以在生产队食堂里吃蒸的大馒头了。  

风趣的大伯赶着老牛在耙田,他左手扶着耙尾,右手扬着牛鞭。一边耙田一边对着牛儿说道:“老伙计,用点劲,早点干完早休息。”那头老牛就像没听见似地,还是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你再这样磨蹭,我就要抽你了。”鞭子高高的举起来,老牛往前奔了一下。大伯没有提防,差点往前栽到,路上挑着秧担子的禁不住大笑起来。大伯气恼地再次扬起牛鞭,可牛鞭在半空已经停顿,他怎么舍得打朝夕相处的老伙伴呢。  

村前一大排硕大的杨树,这时候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调皮的孩子爬上杨树,把成串的杨树花摘下来,女孩子编成花环戴在头上,犹如一个个天使。男孩子把杨树花当子弹,玩打仗,即使被打哭了,不一会儿,又会笑着闹到一起。  

那时候,大人是开心的,小孩也是快乐的。  

那时候,布谷鸟整天都在不停的叫着。  

农村生产责任制后,农民生产劳动的热情更高了。  

子规未啼,乍冷还寒时候,父母已开始往田里施农家肥。谷种播到秧田后,父亲一天到田里看三次。为了防止田鼠偷食谷种,我们拿着破脸盆,从晚上一直敲到天明。看着秧苗一天天变绿,一天天长高,父亲脸上挂满了笑容。  

插秧的情形和大生产时期完全不一样了。原来一丘田里有十几人插秧,岸上还有唱曲的。现在大家庭还有五六个人插秧,小家庭插秧的人就更少了。大多数做父母的早上三四点便起来到秧田拔秧苗,扎秧头。天亮后和孩子们一起到自家责任田里插秧,一直干到晚上看不见影子才回家。         那时候,人们的积极性都被激发出来。虽然没有唱曲的,但家家户户都抓紧时间抢种抢收。不到一周时间,所有的水田都披上了绿装,效率真是奇高啊。那些天,大人是辛苦的,小孩子也是辛苦的。但想到日后能吃饱穿暖,多余的粮食还能换来崭新的钞票,就别提多高兴了。  

又到了杨树花开放的季节,又回到了我的小山村。  

门前的大杨树依稀,老牛的气息已经远去。大片的水田要么荒芜,要么被种上速生杨。原来被踏得发亮的田埂上的荒草足有一尺多高,有的甚至和田里的荒草连成一片,再也找不到当年田埂的踪迹。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偶尔还有几个老人在田间劳作。小孩子大多到城里去了,留在村里的小孩子也被《喜洋洋和灰太狼》及《熊出没》和电脑游戏所吸引,再漂亮的杨树花也提不起他们的兴致了。  

杨花落尽子规啼。子规是勤劳的,这个时节,他们不知疲倦的整天叫着。而田间劳动的老农怎么看,似乎也只是一种点缀。听说土地开始流转,要搞农业合作社了。  

明年这个时候,应该还能听到子规的啼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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