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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文坛]吴一凡的散文《难忘的牛肉汤》

 黄石新东西 2020-07-30



吴一凡,男,1959年3月出生于大冶金牛,系黄石市妇幼保健院药师。

难忘的牛肉汤 

1970年之前,我家是生活在湖北一个叫做金牛的古镇上。7岁到10岁那个时间段,每逢暑假,我就喜欢去乡下玩(祖籍)。吸引我的是放牛,那时,牛是公有财产,归生产小队所有,由村民一家一户放养,生产队给放养户记工分。其实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喜欢放养牛,而是喜欢骑在牛背上玩耍,享受“骑马“的感觉。我骑牛的技术比乡下孩子差很多,有多次被颠下牛背的事故,有一次被颠到水田里,来了个嘴啃泥巴,非常狼狈。但我仍然乐此不疲。  

我们全家被“下放”回乡后,天天有牛骑了,我反到不怎么沾牛的边了。  

我十六岁那年,有个村民家养的一头牯牛不知是发情,还是在“双抢“期间使用过度,反正是“发疯“了,人近身就顶,已经伤到了好几个人,状况惨烈。费很大周折,牛终于被栓在了一棵老枫树底下,好多天人们只能远远的抛给它一点草料,没有人再敢单独跟它亲密接触了。生产队开会讨论是宰了它,还是留下它。最后决定留。因为一头牛对生产队来说也是一笔较大的财产,更何况是一头壮年牛。牛是决定留下了,但那家养牛户是死活不肯养它了。让谁养呢?生产队长在关键时刻想到右派分子吴本周……我的父亲来放养这头牛。虽然我从小就受教育,要跟父亲划清阶级界线,但是血浓于水,为了父亲生命,懵懂少年勇敢地站出来跟生产队长激烈论理,坚决不让父亲接受派工。队长大发雷霆:这是要造反啦!当晚,队委会决定第二天把我押送公社开学习班(相当于行政拘留)。有好心队委会成员偷偷把消息告诉我母亲。性格刚烈的母亲,为了儿子,不得不低头去求生产队长的母亲,他母亲帮我们说了情。生产队长这才决定放我一马,但警告说,再敢这样放肆,决不轻饶。  

第二天,我父亲割了一把新鲜草料,带上一根防身小棍上工了。说也怪,那牛挺怜悯我父亲的,一丁点攻击的样子也没有,温顺的跟我父亲去了牧草地。父亲因祸得福,做了近一个月放牛的轻松活。要知道在平时,半路出家的父亲因为不精通农业技术活,做的都是要用蛮力的重活,如挑秧头、挑草头。  

这事真让人难以置信,这畜牲认人,除了我父亲,谁接近它,它疯狂地顶谁。一头被人奴役的牛和一个被人欺负的“右派”居然成了相依为命的好朋友。  

这头牛终于被宰了,因为没有人敢使用它耕地,它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那天我们家分到了那头牛的肉。  

那晚,我们喝到了难得的牛肉汤。  

那晚,我父亲流泪了,他没有喝牛肉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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