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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文坛]刘玉兰的散文《冬天的蚊帐》

 黄石新东西 2020-07-30


刘玉兰,笔名:殳语,绿荷相倚,黄石市作家协会会员。在流淌的光阴一隅,用文字寻一处安暖。

冬天的蚊帐 

办公室每天总有一两只苍蝇与蟑螂一起出没,只不过,一个是明里乱撞,一个是暗里躲藏,见怪不怪。而我们要做的事,或开窗放行,或尖叫无奈,任冷风吹,缩着脖子跺脚怨咒:老天,虫蝇也能过冬了,这世界进步得真的是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那,蚊子呢?晚上睡在床上睁大双眼,在桔光灯光里四处寻找,洁白的墙面没了白天那样纯,总像有一层看不见的黑纱若隐若现,蒙蒙的,想看清上面有些什么还真不易。于是,突然极想念蚊帐,虽只是薄纱罩着,却不受蝇虫干扰,闭上眼就能睡,有足够安全感。人的安全感很奇怪,往往只能从别人或它物上寻找。  

我是个从小就没安全感的人,小时候,大人管不过来,所以很长时间怯生生的,跟着哥哥姐姐身后,将胆子缩进心里,默然,旁观,像野笋,裹着层层胎毛衣,在竹林里悄无声息地生长。记得老屋厢房里,四壁土砖,错开砌成“中”字状,省了粉刷,年份久了,砖渐渐呈褐色,会有蜘蛛在土墙幽暗的角落撒网;房粱高高悬在半空,木头也是黑墨色,粱上用木板铺成阁楼,再往上,引人注视的就是亮瓦,一片或三片,只能是单数,就像房粱和槅子。亮瓦,尽管它久经风雨,磨砂般,不算亮堂,但那是无数个夜晚眼睛能够呼吸的地方。房里摆两张床,一年四季挂蚊帐,夏天酷热,躺在床上烙饼般难受,可是,出了蚊帐难耐蚊子盯咬,只好躲在里面热汗淋漓;冬天,冷风从四面拥来,蚊帐挡一挡,好像也能安睡。  

至今仍还记得,晚上吹了煤油灯后,冬夜显得更加黝黑、寒冷、漫长。睡下时,照样将蚊帐扎在垫絮里,每每会被冷硬的床被冰得跳起来,冬夜难捱,一个人,整夜都会睡不暖和。还好,有妹妹作伴,能互相取暖。我们先是各睡一头各自缩在一边,这样俩人都冷得难受。后来,为了暖和妥协,还是各睡一头背靠背,双腿曲着嵌在一起,用屁股给对方的脚取暖,这方法简直太棒了!长大后去省城求学,冬天照样冷,女生宿舍里,俩个平时要好的姐妹挤在一起,暖和了身体也温暖了在外游子漂泊的心。  

现在想想,很长一段时间,小小的我潜意识里,将蚊帐当作私密堡垒,在属于自己的小小王国里,做梦,冥思,甚至躲开大人的视线。有一年的冬天夜晚,我借了本小说,躲在蚊帐内看得入神,忘了吹灯,被大人发现后,差点将书付之一炬。在节省灯油的晚上,我往往在入睡前两眼睁着,透过亮瓦望“夜空”,从一线微光到墨黑一片,在这一过程中幼稚地思索自己的未来。有时,会想起从身边走向另一世界的人,想他们活着的时候的故事。想着想着,仿佛他们就站在眼前,然后,就赶紧闭上眼睛,心里害怕,在害怕中睡去。睡梦中大多数时候,是电影里面的日本鬼子从荧屏上跑下来,追着我们四处躲藏,躲无可躲时,被吓醒来,揪紧蚊帐,缩成一颗“棕子”。结果,一夜乱哄哄的梦景,累得要命。  

参加工作那年,单位租了房子用作单身宿舍,生平第一次睡没蚊帐的床,结果,一夜过后,脸被多脚虫爬过,连串的水泡挂满脸颊,差点破相。从那以后,蚊帐再也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渐渐习惯,就像渐渐习惯复杂的世界……现实残酷,在遇到困难、寻找安全感的同时,不自觉地身上长出刺来,保护自己的同时,也会不小心刺伤自己,再尝试磨平的那些棱角使其变成阻隔外界的壳。也许现在会笑自己,一层薄薄的棉纱能护住自己安全是多么幼稚,然而,大多数人从小到大,又有谁不在寻找那层自己所企盼的能牢牢守护自身安全的薄薄的纱?当然地,也会寻找那一个可以一起取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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