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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日新，55岁，湖北天新置业有限公司董事长，黄石市作家协会会员。 1999年，我去上海创业。公司在上海，有些业务却在新疆。虽说是老板，其实就是几名员工的小公司，跑市场找订单，什么事都得自己去做，忙得春节都没空回家。 第二年春节，父亲托人给我带了封信，信的主要内容我至今记得：“我这一辈子是全身心扑在工作岗位上，家里的事情很少管，你们兄弟3人全是你母亲一人带大。现在好了，你们都大了，你妈也退休了，以后你在外赚钱了，带你妈去国外旅游。”
现在，出国旅游是件简单的事情。可那个年代去国外旅游，对老百姓来说却是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后来有了手机，父亲和我沟通电话更方便，就没有再写信给我。但父亲让我带母亲出国旅游的事，我从没有忘记过。 2009年父亲去世，母亲已经70岁了，我提起当年父亲写给我的信，和妈妈商量带她出国旅游的事情，妈妈却坚决不肯去：“儿子呀，你现在公司刚刚上规模，正是忙的时候，你爸在世时电话都不让我给你多打，时间就是钱呀。”无论我怎么劝，妈妈就是不肯出国旅游，最后妈妈提议为她举办一次隆重的生日宴会代替出国旅游。 时光飞逝，一晃又一个10年快到了。这期间我多次和妈妈提出去国外旅游之事，妈妈总说年龄大了，坐飞机受不了。有一次下决心帮妈妈办好护照订了机票，准备出发的前一天，妈妈高血压病发了去医院输液，医生再三叮嘱高血压病人不能长时间乘坐飞机，带妈妈出国旅游的事再次耽搁下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母来行动越来越迟缓。今年夏天起，经常说家里的被子丢了，晚上到处打电话找被子。平时正在做的事情记不清楚，小时候在湖南农村读书的事却异常清楚。医生说这是老年痴呆症的前兆。不行。再不带妈妈去国外旅游，可能就晚了。
9月份，我带母亲出国旅游了。当飞机升上蓝天平稳地飞翔时，我的心却是极不平稳。往事一幕幕挥之不去。父亲的嘱托，母亲的推脱，我的忙忙碌碌，往事如劲风敲打着我的灵魂。钱挣得完吗？什么时候是个头？刚开始是为了生存，后来是为了过得好些，再后来是想证明自己……但在父亲去世前带父母出国旅游的钱还是有的，为什么错过了呢？那时候总以为父亲身体好，以后有的是时间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没想到父亲74岁就走了。 人生什么都可以等，唯有孝顺不能等。子欲养而亲不待，情何以堪。在英国，师范毕业任教一辈子的母亲提出要去牛津、剑桥看看。当导游告诉牛津的学生们，80岁的母亲是中国的小学退体教师时，学生们都过来抢着和妈妈合影留念，母亲的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 白天旅游走累了的母亲，晚上睡觉前不再跟人打电话说被子丢了，都是一觉睡到天亮。睡到自然醒的母亲白天不再犯困，又回到了年轻时在学校操场带着学生做广播操的神态，走路劲头十足。
旅游结束登上飞机，母亲从随身携带的挎包掏出一张老照片。那是1983年春节，报社的摄影记者来我家拜年时照的。照片上的妈妈是那么年轻，一头乌黑的头发。胸前还围着一条天蓝色的围巾，细看照片，母亲一双手通红通红的。那是冬天在家洗碗做家务时留下的印记。 “宝山啦，我们要回国了，现在条件好了，儿子说下次再带我们出来。”母亲反复端详着照片，自言自语地说着。坐在母亲后排的我，已是泪流满面。这次如果不是妈妈开始说痴话，每天晚上打电话说被子丢了。如果……我不敢再想如果。 世上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人代替，唯有孝顺父母是每个人自己的事情，别人无法替代。“你妈在哪，家就在哪！”父亲那熟悉的声音，仿佛飘进舱门，弥漫在机舱中。 原载2018年10月1日《黄石日报》 [黄石作家风采]罗日新：爱好文学，靠卖挂历挣下第一桶金 只要能动我就要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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