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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文学选刊]向天笑发表在《诗刊》2019年第11期的诗《怀父帖》

 黄石新东西 2020-07-30

向天笑的诗

怀父帖

1

老历八月十三,是父亲的生日

还过两天天上的月亮就圆了

可我们大家的月亮,已无法圆满

中秋的风吹过低矮的山岗

月亮也会爬上低矮的山岗

父亲躺在地嘴山的山嘴里

就算满山长嘴,他也不会再说一句

手机收藏的联系人里,他的名字

还在,我舍不得删去

总盼着有一天,他的头像

突然跳出来,和我讲话

再过两天月亮就圆了

圆满的月亮,像花圈一样

摇晃在低矮的山岗上

2

父亲一个人蜷缩在地嘴山上

他的坟茔周围寸草未生

仿佛一座小山,光秃秃地吹在秋风中

父亲的身心紧贴着大地

一个人守着孤寂的日子

听虫鸟鸣叫

看云朵沉浮

只是这个秋天

父亲再也听不见我们的呼唤

再也看不见我们为他祷告的身影

多少个秋天

父亲都没有收获的喜悦

只有满身的疲惫伴随着他

父亲累了,终于在那个秋天躺下了

3

想起父亲,就想起朱家庄

那矮山环抱的地方,有棵老枫树

老黄牛在枫树下悠闲俯躺

牛绳一样的小路,牵引我

去看家乡的湖,那是盛产武昌鱼的地方

那些青青的水草慢慢地枯黄,消失

一只丢失了队伍的大雁,落在孤独的鸣叫里

羽毛一样轻,悲伤一样重,像风吹过

那些湖边的水草,滑向水的另一方

彼岸,儿时向往的彼岸,我去了多次

就是天堂,也不如朱家庄的一草一木

苍老依旧,生动如初,像月光下的幽灵

缓缓地、缓缓地向我移动,移动

可是,我的父亲不在人世了

怎么老感觉他还在那里耕种

儿女们只在过年过节像归巢的小鸟

在他孤单的身影里,闪过

站在老家门前的山岗上遥望

那些久居地嘴山上的亲人

不声不响地,一一走过

此时,多么渴望我的父亲能爬起

原载《诗刊》2019年第11期

向天笑,黄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已在《诗刊》《诗选刊》《星星》《诗探索》《诗歌月刊》《绿风》《诗潮》《诗林》《杨子江》《长江文艺》及港、台和美、澳等报刊发表诗歌、散文等作品,在《诗刊》《星星》《飞天》等刊多次获奖,部分作品被收入多种年鉴、年选及其他选集。已出版诗集和散文诗集12部。(摄影/皮又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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