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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文坛】凤海洋的随笔《心安处是吾乡》

 黄石新东西 2020-07-30

凤海洋,男,1978年11月出生,陕西岐山人。2002年7月在中国十五冶金建设集团有限公司参加工作。2015年9月,进入中煤科工集团武汉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爱好文学,偶有感而发。

心安处是吾乡 

这个世界永远充满了不确定。  

当网上流传元月23日封城的消息时,我是有时间回到黄石或者陕西老家的,但是我们还是放弃了这个计划,安静的留在了武汉。第二天就是除夕了,来势汹汹的疫情,让江城措手不及,也让全国人民措手不及。一个人口众多的城市凝固了,没有了熙熙攘攘,让人感觉很凄凉。好多人封城前离开了,但是我不喜欢别人用“逃”这个字眼,春节的时刻,都是很早计划回去看看父母和亲人,那会有人逃离自己的城市,我看着窗外不再是停车场似的三环路,不免暗自难过起来。  
当然,害怕也在情理之中,父母天天打电话问我们,给他们的感觉,好像武汉的空气中都飘着病毒一样,不敢呼吸。远在各地的朋友时常电话问候,妹妹也因为没有第一时间寄给我口罩而一直懊悔不已。这时候我想,要是当时下决心回去,呆在老家镇上多好多安全。但是脑海又有一个念头,呆在镇上就能安心吗?肯定是不行的,然而武汉,虽然不是生于斯长于斯,但是工作和生活在这里,工作和生活总能撑起一个人的全部,只有在一起心里才会平静。其时,我问了那些回老家的朋友同事,他们原本计划春节假完了就回来的,没想到一呆就是70多天,心里也是很焦虑。  
城市无所谓好坏,只是有时候是你的驿站,有时候是你的归宿。我是毕业后来到黄石的,想着离家远,回去的时候有种仪式感,人生便像蒲公英一样从古城西安飘来扎根于此。黄石是小城,别有一番风味,美丽的磁湖,延绵的黄荆山,风景如画;小城故事多,有和我一起来的女朋友,第一份工作,有同事,有朋友,美好的城市值得去释放美好的青春。然而,悠悠世事,风云变换,人生总有太多未知,就像这场疫情,即便再有随遇而安的境界,终究黄石还是成了我一个心痛的驿站。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五年前,我只身来到武汉,我需要开启另一种奋斗。在繁华的九省通衢,撑起生活和工作,需要太多的勇气和坚韧。听到天桥歌手唱汪峰的《北京北京》,我觉得那是提着行李离开北京的无奈,更有不甘,不知道歌词中的人,经历什么深入彻骨的艰难,让他放弃了一座城,放弃的让人感觉到绝望。我不敢想我的这个目的地会不会又成为另一个驿站,我无暇顾及身边的灯红酒绿,只能穿梭于高楼之间。三年后,一家人终于团聚在江城,朋友们为我祝贺不已,我却觉得在这样的大城市,存在感太低。有时候我挺羡慕本地人,还有那些有本事的人,没有贷款,也没有忧愁,工作上也有人照顾,而我只能靠自己,我甚至幻想过几天那种无所事事的日子,没有焦虑的事情,能毫无顾忌的睡觉,我想这样肯定就可以安心了。然后可以心无旁骛的登上黄鹤楼看长江天际流;可以去首义广场为英雄的武汉傲娇;可以为光谷的现代化炫耀;可以在万里长江第一桥上自豪……但是这一场疫情,让这些都变得冷冷清清,让城内的人心急,让城外的人煎熬。  
看着窗外空空如也的三环,想着举国抗疫,我在电话里给父亲说,不要担心我们,现在全国最好的医护都在武汉,方舱医院建了很多,治愈率……说着说着,委屈也就上来了。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可是我现在那里是故乡也说不清了,突然想起古城西安,那里曾经有“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恢弘;也有“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的繁华;雁塔人影乱,西市酒旗斜,我拉李白走过街……只是,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随手翻起《苏东坡传》,这是在闹境中读书的小彬弟所赠,我不禁为书中这个千古文豪的智慧和豁达感慨万千。乌台诗案被贬黄州,同行遇雨皆狼狈,他却“何妨吟啸且徐行”,自己开垦荒地,以东坡自居,还创造出名菜佳肴东坡肉;任杭州知府,把个西湖写的后人无从下笔。造苏堤,怼佛印,好像贬官外放从来都是子由的事情,他只需要达旦饮酒,兼怀一下就够了;风流不羁的苏学士,生命的最后被贬儋州,环境恶劣,而他甘之如饴,“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此种心境,绝非常人可比。某次席间,问及柔奴在岭南的艰苦生活,柔奴淡淡道,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学士大为震撼,立即填词回赠才女: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人生的兜兜转转,只有心安处才是故乡。这是智者之间的问答,超凡脱俗。  
4月8号,武汉解封。病毒的阴霾逐渐散去,我们赞扬一切美好,缅怀逝者,守城已胜,我们无惧,安心的继续为生活和工作奔波。正所谓,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心安处是吾乡,真乃是无上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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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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