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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往事】侯月兰︱“偷 瓜”

 陈晓春 2020-07-30


“偷 瓜”

文︱侯月兰

    七月如火,开了一夜的空调。早晨打开窗透透空气,却发现楼下有一个卖瓜的农民,正从农用车上往下卸西瓜,看着西瓜新鲜,我就让老公下楼买了几个。晚上我和女儿吃着薄皮红瓤的西瓜,突然间想起了在农村偷瓜的情景,忍俊不禁起来,女儿追根寻底地问我笑什么,于是我把隐藏在心底几十年的小秘密给两个女儿说了出来,谁知把两个丫头笑得前倾后仰。其实如果不是下放,我想这辈子在我身上都不会有“偷瓜”这样的事情发生。

    事情还得从四十多年前说起,那是我们家下放第二年的夏天,父亲和庄子里一个姓代的老农,被队里分配看瓜田,瓜田距庄子大约1里地,田头有个用玉米秸搭得像轿子似的看瓜棚子,瓜棚内的地上有张芦柴编的凉席,一床旧薄被,一把大蒲扇,还有父亲的那本老古书,这就是看瓜人临时的家!到了晚上,天上有星星照亮,地上有西瓜做伴,耳边虫鸣、蛙叫,瓜田之夜自有一番别样的情趣。父亲和那个代老头可是尽职尽责的“瓜头”(当地称看瓜的叫瓜头),为了让西瓜长得好,每天一清早起来,像侍奉孩子似地把这个瓜秧拉拉,把那个西瓜翻个身地忙碌在瓜田间。有天中午我为父亲送饭,看见父亲不在瓜棚里,于是走到田头一眼望去,绿叶拥着的,藤蔓牵着的,是一个个大小不等的滴溜滚圆的绿纹西瓜,虎头虎脑,一个个像是招人喜爱结实顽皮的山娃娃脑袋。

    父亲虽是个看瓜的,但我们依然吃不上瓜,每次给父亲送饭,心里都奢望着父亲能到田里搬个瓜来解解渴。然而父亲虽知我心,但从未这样做过,而是拿出水来让我喝并暗示说:“这是队里的瓜,没有队长发话任何人都不能动”。父亲还说:“西瓜从长大到拔秧罢园,都要有人日夜陪着,一是瓜要常翻藤才长得好,二是要防动物糟蹋。还有人瓜相守,心里踏实又舒畅”。

    有一天中午我刚吃过饭,就被村里几个小伙伴叫了出来,她们神秘地对我说:“走!我们到西边玩玩去!(瓜田就在村子的西边)我以为和往常一样捉迷藏,便和一群小伙伴来到村西头。这时男孩子中常偷瓜的韩小二对我们说:“今天是代老头看瓜!他中午会睡觉,我们去偷瓜怎么样?”听说偷瓜,胆小的我立刻说:“我不去!要给代老头抓到了,说不准会把我们送到派出所,那才丢人哩!”“没事!俗话说,偷瓜不算贼,逮到一顿擂!大不了被他打一顿吧,再说代老头一般不会打人的!”韩小二这么说着,大家面面相觑之后,便开始了偷瓜的计划。瓜田的旁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玉米地,韩小二说:“我教你们一个方法,你们偷到瓜就把它藏到玉米地里来,这样就不会被代老头发现!”韩小二不亏是老偷瓜的,只见他匍匐着爬到瓜田里迅速摘了个大西瓜,又迅速地爬回玉米田里,我们几个女孩可没韩小二那么麻利,大家学着也匍匐着爬到地里,结果对瓜田不熟,又做贼心虚,热得一头汗,非但没找着大瓜,还把个瓜藤扯得乱七糟八。正当大家肆无忌惮之时,听到动静的代老头提着个竹竿从棚子里跑了出来,把我们和韩小二逮个正着,我们汗流浃背地低着头,代老头边训斥边“杀鸡给猴看”,用竹竿在韩小二屁股上抽着,韩小二手捂着屁股,边跳边龇牙裂嘴的叫唤。事后村里人一提这事,我觉羞愧无比,无地自容。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如今住在城市难得有空光顾瓜田,今年初夏去了一趟海南,当我乘观光车路过瓜田,看到那绿皮花纹的大西瓜,和那田头轿子似的瓜棚,当年在农村“偷瓜”的情景便浮现在脑际,让我哑然失笑。

作者简介

侯月兰,原南京港股份公司工会图书管理员,87年入党,现已退休。97年开始写作,先后在《南京港报》、《扬子晚报》、《现代快报》、《金陵晚报》等多家报刊发表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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