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长篇连载】王西庆︱难忘的记忆(连载之七)

 陈晓春 2020-07-30

难忘的记忆

(献给那些保卫祖国和建设祖国的人们 )

文/王西庆


七、随父亲来到新建工厂

        过了几天以后,父亲像是接到了调令,要去太行山驻地某兵工厂就任解放军代表室总代表,这一次我们的旅途也是不近的,我们坐火车从北京出发,然后又坐汽车,最后,终于来到了太行山深处的这个工厂里。

        工厂离城不是很远,这是一个新建的工厂,家属楼房很多,是解放后当时苏联帮助援建的,楼房都是三层楼。

        我家就住在马路北面、靠西面的一层楼房里,房间很宽敞,有两居室,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还有走廊,另外还有前后两道门。冬天有暖气,在当时这样房间结构还是够超前的。从前门出去,下了两三个台阶,便是不到十来米宽的土便道,再往前、往南走,过了不到百多米宽的开阔地,就是一条通向工厂东西走向的公路,横过了公路,就是我要上的小学校。

        这个工厂很大,工人也很多,特别是单身的年轻职工。在离我家楼房西面几十米远有一个很大的操场,在操场的南面还有两个灯光球场,一到星期六晚上或者星期天里,厂里的篮球队员们来到这里比赛,那看打篮球的人们,把场地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他们叫喊声和裁判员的哨声,站在我家门口都能听得见。

        操场的正北面是一个很大的俱乐部,星期六和星期天的晚上经常上映电影。在我家楼房的东面不很远,则是工厂的一个大食堂,一到周末,这里也是西洋乐器声不间断,经常举办有苏联朋友参加的舞会。那吹奏洋号子的声音,在夜晚很远的地方都能听见。

        在当时工厂的工会,提供这样一个平台还是不错的,因为当时青年工人很多,要占到百分之七八十,这又是新建工厂,单身职工也是很多的。所以,一到周末,来跳舞的人们是很多得。我经常也随父亲去那个地方看舞会,一些苏联朋友早早地去了那里,他们跳舞的舞姿非常的优美,年轻的中国工人远远比不过他们。不过,中国工人也不甘落后,有些工人真是迷恋上了跳舞,有些甚至成了舞迷。在休息的时候,你会在工厂生活区的路上,或者是在空闲地方,就会看到一些人两手摆出跳舞的姿式,“冬察察,冬察察”的学习跳舞。

        我和父亲去舞场玩耍时,我经常能吃到那些青年工人们给的糖果,尽管是看大人的脸色不让吃。当时在舞场上年轻人搞对象,谈恋爱很多,他们大多数人还是以给女方糖果,来增近男女双方的感情。当然,在结婚的时候,也是散发糖果,吃瓜子和花生为主,很少有摆桌子吃饭的。

        在欢乐的舞会上,父亲爱和一些青年男女聊天,爱给他们牵线当红娘,爱和苏联朋友用俄语对话。在这过程中,苏联朋友对我小孩子也十分的友好,又是拥抱我,又是握手、又是给点小礼品。我有时也随着那些跳舞的叔叔阿姨们,在舞池里跟着音乐的节奏,也跳来跳去,跑来跑去。童年时候的我,就享受到音乐给我带来的快乐。

        在那个时候,我们这里的小孩子们都喜欢养蚕,这里的桑树真的是很多。我在家里也养了不少,因为我知道蚕宝宝吐得丝,可以续到棉花被子里,是很暖和的,而且,而且蚕宝宝的蛹,又可以当作高蛋白来补充身体。在蚕蛹收获的时候,常常被母亲当作一道美食来给我们炒着吃,是好香的,真是高蛋白,而且还富有营养。

        春天里,我常和小朋友去附近农村采摘桑叶,有时还能吃到紫红颜色的桑葚。有一次,就是因为采摘那些桑叶,我差一点就要了命。

        那是在一个星期天,我随几个小朋友,去了比较远的农村,来到一家农民家里的房顶上,那里的桑叶又多又大,因为在我们住的近处,桑树的叶子早就都被人们采光了。

        我看着这么大的桑树,这么好的桑叶,我曾想,我的蚕宝宝吃了以后,会长得更快更大,吐的丝也会很多的。但就在采得过程中,我光顾着,看树上面的桑叶,竟没有看到脚下面的房顶,被我一下子踩空,头朝下从房顶上摔了下来,结果是脑袋落地,把脑袋上摔了个口子,流了不少的鲜血。

        但最主要的是,就在我跌下来的那个地方,有一口农村的水井,距离我掉下来的地方,不到两米远的距离。现在我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后怕。

        后来,父亲知道了,说以后不让养蚕了。可是我想,这几天,就在我受伤的这几天里,有谁能够去采桑叶喂我的蚕宝宝呢?再不喂,那些可怜的蚕宝宝们可能就饿死了。给了别人我又不愿意。我躺在床上反复地想着,眼看着我的蚕宝宝就要断粮。

        没想到、没想到父亲第二天坐车出去办事,回来不知从哪里给我采回来好多的桑叶,那桑叶是我看到的至今最大的桑叶,比大人的两个手掌还要大。我想,那桑树应该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吧!也应该称得上是千年沧桑了,那桑葚也应该是很大很甜的。

        晚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扶在养蚕的桌子上,还能听到蚕宝宝“沙沙沙”地,无忧无虑地吃着桑叶的声音,这是不是象征着我们、我们新中国的少年儿童们无忧无虑的成长呢?

        一次在星期天,我写完了作业,在广场上看解放军战士做早操,玩双杠,看着他们在上面玩的自由自在,我很羡慕,他们完了以后,我也爬上去玩,双杠很高,下面还有铁座,没想到我没有抓紧,一下子从上面又栽了下来,那双杠下的铁座,正好碰在我的嘴巴下面,把嘴下巴的骨头被碰了个口子,当时鲜血直流,是一个解放军叔叔抱起我来,就往工厂医院里跑去。

        医院不是很远,一会儿就到了,医生在给我处理伤口的时候,好像是在我的下巴碰破的骨头里放了一个“小钉子”式的东西,然后缝了几针,最后还真的是很快长好,伤口也不痛了,现在回想起来,真是要感谢那位解放军叔叔,也要感谢那位好医生。当时工厂医院里的医疗设备,医疗水平还是不错的。回到家里,母亲埋怨我说:“看你再去不去‘费!’”(淘气)

        我们那时小孩子也非常的惹人淘气,在那时,工厂的大食堂一到星期天就开两顿饭,上午九点和下午三点一顿。当时工厂里住单身的很多,他们都在食堂吃饭,食堂很大,有好几个窗口,到了开饭的时候,食堂卖饭的几个窗口队排得满满的,很是热闹。

        在那时候不知道我们这些小孩子,在家里没有吃饱还是在家不够吃,我们三三俩俩、一伙伙的,上午跑到人家大食堂门口,去尾随那些吃了饭的职工,想让他们出点血,给我们小孩子一些饭票。

        然后,我们拿着饭票就能到食堂里去买饭、买馒头吃。那些青年工人有的是男女一对一对的,他们从食堂出来后,我们看过很多电影,就像电影镜头里国民党特务一样,尾随在他们后面。他们走一截,我们走一截,他们停下来,我们也停下来。特别是有的在搞对象的年轻人,他们有时光顾说话,真没有想到,后面竟然有几个小“克格勃”跟着他们,他们走到偏僻的地方,做过激的小动作时,才发现了我们这些不速之客,那女的马上一下子就红了脸,羞的赶忙把脸面悟住,急忙让男的快扔给我们几张饭票就跑掉了。

        在那时,姑娘们还是很要脸面的,工厂的青年人很多,搞对象的自然也少不了,我们小孩子就是瞅准了这个弱点,就是紧跟在人家后面。这无形之中增加了人家谈恋爱的难度,阻止了人家两个人相互了解,相互沟通。特别是那些女职工们,在没有搞成对象以前,很怕熟人或者单位车间的人知道或看见,有些人很害怕,怕影响不好,特别是在学徒时期的女职工或男职工,是不允许搞对象的。

        他(她)们扔给我们一些饭票就急急忙忙走开了。我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我们这些小孩子们,在学那些经常来我们工厂讨吃要饭的那些人吧!因为在当时,农村是很穷的,周边农村来工厂要饭的人还是不少的,他们满脸污垢,穿着破烂衣服。这其中有老、有少,有女的、还有残废的,他们手里还拿着个棒子当拐杖,挨门挨户地要饭,在来到我家门口的时候,母亲经常叫保姆,把一些吃的多余的剩饭剩菜倒给那些人吃。

        当时,我们小孩子们非常爱看热闹,一看到那些要饭的,就一直跟着那些人走,看到谁的家里去要饭,每家每户的看谁家给的是什么饭菜,淘气的我们这些小孩子们,也从中学到了那些人,要饭时的动作。也学到了那些人的“大爷大妈”的叫喊声。我们也从中领悟到了一些东西。

        星期天的到来,我们不上学了,上午九点以后,我们小孩子就跑到大食堂门口,去扮演“要饭”的或当“克格勃”的角色。我们和真的要饭有一些不同之处,他真的要饭的你要是不给,他就悄悄走了,不会老尾随人家或待着不走,而我们这些小孩子们不一样,又都是工厂的子女,甚至是那些年轻工人师傅的孩子,只要被我们这些小孩子跟上哪个人了,甩掉我们这些“特务”是很困难的,除非你摔给我们一张饭票,特别是对于那些处在热恋时期的年轻人。男的往往是主动的显示自己有钱,有爱心的,特别是要在女朋友面前。所以,那些男青年会主动的拿出些饭票来给我们。

        然后,我们就高高兴兴地跑到食堂去,幸亏大食堂里还没有下班,那些食堂大师傅们,在卖饭窗口上看着我们这些小孩子,经常拿着饭票来买馒头,感到一些困惑和惊奇。不过,他们还得乖乖的卖给我们。我们有时拿着饭票能买到一两个大馒头,坐在食堂的櫈子上高兴地分享着“美食”。使得那些大师傅们在窗口上好笑地看着我们,我们并不理会他们。但有时我们去“要饭”时,也会碰见个小气鬼的工人,他们只摔给了我们一点饭票,欺负我们小不认得字,结果跑到食堂只能买到半个馒头。我们几个小伙伴们只能是拿着半个馒头,你啃一口,我啃一口,在食堂里吃着。那些食堂的大师傅见了,也不知道怎么的笑我们。

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大食堂的馒头要比家里的馒头好吃的多。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大人们终于知道了这件事,我回到家里后,挨了大人们的一顿骂,父亲甚至抬起脚来踹我的时候,被保姆给拦住了。我当时吓得大声哭起来。

        小孩子做了不得体的事情,也是应当受到惩罚的。在父母的严格教育下,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让我后来,后来星期天里,我们再也不敢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要吃得了,就像“老鼠爱大米”,和特务尾随地下党一样。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很可笑,要是让我们这些小孩子们真的去演电影,当“克格勃”的话,我想,我们会演得很像、很成功的。

(待续)

作者简介

王西庆,1949年8月出生,1968年12月在阳泉矿务局三矿参加工作,先后在阳泉环卫处,市政工程局工作,担任技术、办公室、库房、统计工作,曾经被当地报刊聘为编外记者和通讯员。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