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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我还是如往常一样每天去到泾河边，感受天籁，洗涤心灵。同时，听机器作业的声音，看劳动奔波的场面，却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很期待的习惯。或许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看热闹的旁客，没有人知道我这样一个外地人对大堤的期待。尽管我始终充满着羁旅之感，被孤独与寂寞所困扰，但我依旧期待，期待着心中的大堤。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将自己融入了这筑堤大军中，似乎真正成了一名筑堤者，和他们一起披星戴月，马不停蹄地忙碌。也常常听到一些老人说起关于彬县泾河的故事和往昔治理河水的佳话，更常常看到一个步履稳健的看似学者又像是领导的人在施工现场和筑堤者促膝交谈，听取汇报，检查指导。后来听那些工人说，他就是河堤的奠基者，人民的贴心人。他，风尘仆仆，平易近人。那黝黑的脸孔，那闪着金色光芒的眼镜下专注自信的眼神，让人觉得他更像是一个工程师，一个筑堤工。正是他以史无前例的大手笔和高瞻远瞩的大智慧，在泾河边描绘着彬县崭新的未来。满含期待的我，从此对这位“筑堤者”充满着无限的崇敬。 四 经过无数的日夜奋战，一条自东向西望不到头的泾河大堤，终于以她独有的非凡气概和宏伟壮观的面貌向世人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这座古老的山城顿时容光焕发，全城人民欢呼雀跃。 新竣工的大堤势若蟠龙，蜿蜒于泾河岸边，雄踞在山城大地。她将偌大的滩涂神工巧扮，南岸河水潺潺，北岸诗画融融。农耕文化刀凿入石，诗词歌赋情趣丛生，石像浮雕形象传神，豳风浓郁大地飞歌。无一处没有画意，无一处没有诗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曲径回廊，茂林修竹，与大堤珠联璧合，交相辉映，使“玉龙”如行天境，似真似幻。 看绿树成荫、花红如海，漫步泾河大堤，神气清新爽朗。此时的我不愿去翻读她的昨天和历史，也不愿去查阅她的文图解说。我要用我的双眼饱览她的美丽容颜，用我的双耳聆听她的曼妙心音，用我的双脚丈量她的修长腰身，用我的心肺感受她的神奇魅力。我很奢侈地买回了相机，准备了笔和本。从此，我的双眼透过镜头收集了大堤上数千张形象逼真，生动鲜活的花鸟草虫，栩栩如生的梅兰竹菊。我的笔记本上记录了无数次与河堤亲昵的故事，那些在彬县的心路历程。这一张张图片，一段段文字，在我心中矗立起了一座壮观美丽的丰碑。 五 每天去河堤散步成了我风雨无阻的习惯。冬天，泾河对面的群山沟壑都显露出光秃秃的轮廓，树上的叶子已被秋风扫落，僵硬赤裸的树枝像枯瘦的血管印在这块黄土地上。但河堤边上一排望不到边的金柳仍旧透着淡淡的黄绿色，依然碧翠的冬青给大地和天空保留着暖意和生机。逢雪时，站在大堤上，放眼望去，天地浑然，银装素裹，玉龙腾云，蔚为壮观。这般诗情画意的大堤让我想雀跃，想歌唱，想吟诗。这玉树银花的大堤，不由让我想起了伟人荡气回肠的诗词《沁园春·雪》，更点化了我这笨拙之人竟心生灵感，随手信笔写下了“十里长堤，百年大计，千秋伟业，万载功德”之句。 就在大堤落成的那个年夜晚上，我把酒临风，立于大堤。尽管冷风暗袭，但人影绰绰，烟花灼灼，亮彻天地。到处张灯结彩，灿若白昼，充满了节日的祥和与喜气。远处万家灯火，近处携伴谈笑，十里长堤，今夜无眠。那星星点点的烛灯，在《诗经》风情园的每一个角落闪烁，无边的璀璨将大堤衬托得分外静美迷人。我孤零零的影子被大堤的灯光时而拉长时而缩短。我扶醉而吟，一杯新酿酒，满腹故乡情。鞭炮声声催远客，清风默默邀我还。此时，所有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惟有大堤与我共知。 冬是漫长的，但也是短暂的。因为春天就要回来了。 六 经过冬的孕育与雪的滋润，河堤复苏，绿柳如眉。潺潺的泾河水焕发了活力，唱着欢歌，一路向前奔涌。树木露出新芽，花儿含苞欲放。几个园丁大婶，尽管略显疲意，却仍勤快细心，精心呵护着这些娇嫩的花草。当我抄着外地口音向她们搭话时，她们很和蔼，很淳朴，很爽朗，如数家珍地讲着这里的一草一木，讲述着她们的新生活。她们的热情和真诚让身在异乡的我感觉很温暖，很亲切。 彬风悠悠，晚霞残照。一对对老年人相互搀扶，行走在河堤大道，唱戏机传出高亢粗犷的秦腔大调；一个个年轻人迈着矫健的步伐一溜风而过；一双双情侣牵手漫步，浪漫而温馨。好一派怡然自得，幸福满满的景象！看到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微笑、开心和愉悦时，我真羡慕他们是彬县人，羡慕他们每天能带着家人，携着情侣，吹着河风，听着音乐，享受这天伦之乐。 其实我也是幸福的。 “栽得梧桐树，引得凤凰来”。正因为有了河堤的绿色屏障，彬县新城神话般崛起，以空前的腾飞之势吸引了四面八方的投资者和旅游者。一批批考察团，一群群观光客都来到这个美丽的山城汲取经验，分享胜景，感受古豳大地《诗经》文化的无穷魅力。我由衷地为彬县自豪，尽管我是个客居者。 七 那是流霞满天的傍晚，夕阳下，一个被余晖拉长的美丽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她怀抱书本，时而思索，时而静默，端庄清秀，温柔大方，在河堤的树荫下亭亭玉立。记得好多次，我一个人在河堤慢步时都见到过她。每次都擦肩而过，而这次却有了一种莫名的靠近。坐在河堤木条椅上的她安静祥和，我也就静静的在远处相望。生怕打扰了这份美好的宁静，我没有冒然惊扰，只是拿起相机快速地摁下了快门，将这一时刻装进了相机…… 又是一个午后，我很早就来到了河堤，等着她的出现。果然，没多久她就“如期而至”，还是木条椅，还是书香作伴，还是那么端庄秀美。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近她。 “你好，昨天冲洗照片时看到这张里面有你，觉得不错，就给你送过来，请别介意”，我善意地撒谎道。 她浅浅一笑，接过照片看了看说：“照得不错，谢谢你”。她的声音如春风般轻柔。 “你爱好摄影？”她闪动着迷人的大眼睛望着我。 “也算不上爱好，只是来到这里，看着这么美丽的大堤，如果不留些照片真是一种遗憾”。 “是啊，我也喜欢摄影，还有写作。你比我拍得好，有空多教教我。”她真诚而谦逊地说。 就这样，我与她谈写作，谈摄影，谈生活，很默契也很投机。我们谈的更多的还是这大堤。她给我讲了好多关于这块土地的历史。特别是讲到几十年沧桑巨变时，她激动得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子。我知道她对这片土地的挚爱。 夕阳如染，红霞纷飞。我们，河堤，还有河堤边的柳树，都被染成了灿烂的金色。 后来，在这个美丽的地方，多了很多美丽的故事。 我发现，原来我并不孤单，我真的很幸福。 在彬县的六年，发生的一切事情和这漫长而又短暂的时光，已使我将自己融入了这一方水土，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泾河与大堤，还有她。 八 浓情一夏已去，萧瑟的秋天来了。这是一个伤心的季节。我接到了调回家乡工作的通知。那天，我像被掏空了五脏六腑一样失落，感觉自己的世界坍塌了。 在一个月光皎洁的晚上，大堤显得清冷幽静。我们如期相约。我将自己的相机和笔记本送给了她，让她替我继续这美丽的故事。我们彼此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月光真好。 离开的那天，拿着绣花鞋垫的我欲语哽咽。她说用了两天的时间赶做成的，就是不知道合适不合适。看着鞋垫上鲜活娇艳的红花绿叶，我怎能舍得踩踏于脚下？秋风渐凉，此时的我温情满怀，看她的秀发如河提上的柳丝飞舞。我微笑着对她说，不哭。但我无法坚强，因为我分明看见孱弱的她在不远处的风中泪眼婆娑。 汽车渐行渐远，而她仍在风中。蜷缩在座椅上的我捂面而泣，任泪水狂奔。眼前浮现出一帧帧有关这个城市的所有画图。初来的孤独、潺潺的河水、战天斗地的劳动场面、卧龙似的大堤、美丽的风情园、不眠的夜，还有夕阳、金柳，捧着书的端庄女子、秋风萧瑟和无尽的忧伤……啊，亲爱的彬县，别了！六年就在一瞬间像沙画一样被抚平，被消失。叫我如何去承受这别离之重？ 别了，豳州！别了，这座城市！我多想收集大堤边上那一盏盏灯光，照亮我以后的人生路途；我多想捧一掬泾河的水，净化我的心灵；我多想将这些文字变成色彩斑斓的符号镶进你娟秀的长篇画卷中，证明我曾经来过…… 窗外的风景在飞驰，泪水再一次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将永远记住这里的一切，无论留在我心间的是忧伤还是快乐，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这一切对我都是难忘的，为此我永远地怀念你，感激你……  作者简介：程娟，笔名鸿鹄，陕西彬县人。彬县作家协会副秘书长，陕西省散文协会会员。2011年开始文学创作，在各报刊发表文学作品多篇。现供职于彬县广电网络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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