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诗评诗话】王梅芳|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鲁西诗人 2020-07-31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姜勇《皈依春天的舞者》赏析

文/山东聊城 王梅芳


每当夜色降临,在小区空地或是广场上看到随着音乐舞蹈的“广场舞者”已成为我们司空见惯的场景。在很多时候,她们饱受非议,常受排挤,与“霸道”、“粗俗”等词汇连在一起。但是当音乐散尽,她们又只是一个个母亲,在第二天的晨光里为家人买菜做饭。她们看似受到了很多关注,但却又是最容易被忽略、最无人去细思的一群人。但是姜勇先生注意到了她们,他没有口诛笔伐,没有指责和谩骂,而是用温暖细腻的文字,用体贴感性的心,为她们写下了一首诗。

在诗人笔下,她们是隐于夜色中不辨面貌的舞者,像神秘的黑孔雀,翩跹起舞,直至将自己“燃放成一束束焰火”。她们的舞姿虽“略显迟缓”,却依然“透露韧劲”;她们的脸上“布满皱纹”,“尽染沧桑”,她们的身材有些佝偻,会因动作的拉伸而痛苦震颤,但“她们的舞步一刻也没停歇下来”,她们的进退旋转依然透露着自信和优雅,“荡漾的裙摆泛起满天星辰”。对于她们而言,舞蹈“绝不仅仅是健身和娱乐”,更是“灵魂的欲动”,是一场与岁月的邀约,平凡的广场也能成为金碧辉煌的贵族舞场。

从任劳任怨的家庭主妇,到大庭广众之下的舞者,她们定是有过挣扎的,但这“是夕阳颁发的战书/是几经挣扎之后的一种抉择”。跳舞的时间对她们而言是一个重新定位自我的时间,“就像把镜子中的自己击碎/爆开如闪电/要突破自身,让生命发生一次裂变”。这些习惯了围绕着家旋转的女人,“开始围绕月亮/换个姿势旋转/这一次,她们要为自己载歌载舞”。这时的她们得以摆脱琐碎家务的烦扰,不必再看谁的眼光和脸色,只为自己旋转舞蹈。其实从此处也可以看出作者对于女性身份、地位的更深层次的思考:她们本就不该只被柴米油盐丈夫孩子所束缚,她们本就该拥有轻松愉悦的享受自己生活的权力。但这总是难以实现的,所以在更多时候,大部分女性还是只能囿于家务琐事,这夜晚短暂的舞蹈是她们难得的休息和娱乐。只可惜这场繁华落幕,她们还是要回归家庭,直至下一个夜晚的到来。

谁生来便是被束缚的、便是苍老而沉重的呢?她们也曾是那般年轻而鲜活的,她们也曾有过梦幻般的少女的梦,即使那些梦已经被封存于泛黄的日记里。但在她们年轻的日子里,在“那个年代磨损、冷寂的空白”中,那些梦也许因为种种原因而被压抑、被阻碍,直至难以再想起。幸运的是,她们终于选择“赶在一场命运的劫数来临前/完成一次悲壮华丽的转身/皈依春天”。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个“转身”也许有些迟,但它终究是到来了,和生活的交战,总算是有了不一样的一回合。

诗人将她们的这个“转身”比作一场登上雪山之巅的朝圣,舞蹈便是朝圣其仪式。她们“狂奔而去/长袖当舞”,攀越的背影“如出岫的云朵”,脚下“星光四溅”,即使跳不动了,也要“跪着跳”,因为停下便会跌落谷底,只有一直舞一直舞,才能如振翅的鸿雁,“翻飞到云端之上”,这里的“谷底”,也许就是指那琐碎而消磨人的生活吧。

她们不仅要跳,还要唱,“让撕开的歌喉吐纳一缕缕五彩哈达/连接成直抵春天的天路/直到她们在雪山之巅上/跳成了飘荡的经幡”。这是一场对时光的朝拜,是对自己的皈依,是对永不逝去的青春的追寻。终于,这朝拜和追寻有了结果,她们“眼睛里闪亮着生命最原始的生动/天幕的烟霞中神奇的浮现/那仪态万千恍若少女的光景”。正如诗人自己所说,“这就像是一场与时光的重逢”,即使这舞蹈只是繁杂一天中微不足道的一点,即使这衣袂翻飞间的幻象转瞬即逝,即使所谓雪山所谓云端都是虚无缥缈的想象,即使此刻的美好只是记忆欺骗闪回的片段,但这相遇仍是珍贵而难忘的,“她们生命的春天/却迎来一次最完美的重塑”,“也许为了这一刻/找寻了一生”。她们喜极而泣,她们更卖力的舞动着,“战栗着飞扬的舞姿摇撼了整个星空”。

当我认真的思考她们的身份她们的故事时,突然想到了一句诗:“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她们大都是退休或一直在家的家庭妇女,大都要照顾下一代或者下两代,她们大都文化不高,最大的兴趣就是和邻居讨论家长里短,她们也想尽力追赶这个时代,却发现总是追赶不上。她们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跳舞、交友、活动的场所,不过是一个能使她们忘掉孤独、寂寞、找到存在感的地方。所以,即便微小如苔花,即便是在这“白日不到处”,她们也找到了自己绽放的方式,依然熠熠生辉。

“她们是这样一群人/一群在夜色里看不清面孔的舞者”,她们也许已做不成娇媚的花,亦不能被比作艳丽的朝霞,但她们仍用迟缓而努力优雅的舞姿告诉我们,即使身处暮色,也能美如星辰。

作者
简介

王梅芳,网名缘分天空,中共党员,大专学历。爱好诗歌和散文及读后评论写作,聊城作家协会会员,《鲁西诗人》期刊特邀评论员。




西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