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后，再无“常态”

《柳叶刀》（The Lancet）7月18日发表的社论指出，此次大流行带给人类社会两个有益的教训：提醒我们关键从业者在真正维持社会的运行，社会及制度比大多数人认识到的要脆弱得多。为了解决社会系统的脆弱性，我们需要韧性，还需要关注健康、社会和这个星球的可持续性。那些内心执迷于效率、消费和经济增长等指标的个人、机构、组织和社会，需要反思。往日的常态再也回不去了。

你渴望在2019冠状病毒（COVID-19）疫情结束后回归正常生活吗？

在此次大流行之前，全球7.34亿人生活在极端贫困中，6.9亿人食不果腹，7950万人被迫流离失所。Bill Gates和已故伟大的Hans Rosling教授会告诉你，世界处于比你预想的更好的状态，而且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他们是对的。然而，对于数十亿人来说，COVID-19之前的常态生活停滞了。我们可能无法恢复常态，但或许我们不应该盼着恢复常态。随着气候危机迫在眉睫，我们难以承受。COVID-19是一场人类灾难，但却让卫生界有机会反思这个破碎世界中社会的目的并重新定义我们所希望的“常态”含义。

此次大流行带给人类社会两个有益的教训。首先，它提醒我们谁在真正维持社会的运行：关键从业者（key workers），包括卫生工作者和护理人员、商场工作者和社会工作者、公共汽车司机、教师、银行出纳员、警务人员、农民和清洁工等。社会往往把这些关键从业者的工作看成是理所当然的，但若没有他们，我们就会陷入混乱。

第二，我们的社会及制度比大多数人认识到的要脆弱得多。到目前为止，呼吸机短缺、个人防护设备短缺、氧气短缺和卫生工作人员的压力等问题已然出现，一些最好的卫生系统只有通过极端的紧急措施和英勇的个人努力才免于全面崩溃。事实证明，在面临食物囤积和及时供应链（just-in-time supply chain）中断的情况下，食品供应系统是脆弱的。就业市场在几周内萧条至极。商业街的衰落和城市中心的空心化（hollowing-out）正在加速。社会的“脆弱性”并非是饱受战争蹂躏的国家才有的特殊属性；它就在这里，在我们所有人身边。

虽然许多国家正在面临逐渐恶化的疫情[1]，仍有各种关于社会复苏及复苏方式的种种言论。如果说我们要从此次疫情中汲取教训，那就是我们必须将公平、韧性和可持续性作为未来社会发展的优先事项。

此次大流行加剧了社会不平等。COVID-19对健康的直接影响因种族、性别、财富以及并存疾患而异。常规疫苗接种[2]以及非传染性疾病[3]的预防和治疗等更加广泛的卫生服务受到影响或中断，可能会加剧现有的健康不平等。同时，疫情对健康的社会决定因素也产生了毁灭性的影响。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停滞不前。企业停工停产，非正规经济中有16亿[4]从业者受到COVID-19限制措施的影响，其中很多人没有其他政策扶持和经济来源。至少有7000万人将因此次大流行而陷入贫困。即将卸任的联合国极端贫困与人权问题特别报告员John Alston指出[5]，极端贫困被忽视了，我们需要重新审视经济增长与消除贫困之间的关系。与每年经济增长1%相比，各国每年若能将衡量居民收入平等程度的基尼系数（Gini coefficient）降低1%，可能对减轻全球贫困产生更大的影响[6]。因此，不能只看经济增长，财富的再分配同样至关重要。

为了解决社会系统的脆弱性，我们需要韧性：一种应对压力、冲击和变化的能力。一个有韧性的卫生系统能对突发卫生事件作出有效反应。它有过负荷能力，致力于提升卫生服务的质量，灵活且具备适应能力。一个有韧性的卫生系统不会在冠状病毒爆发时仍然（不知变通地）遵循针对流感大流行而制定的计划与应急预案[7]。经济系统同样需要韧性。需要重新考虑主流经济学对效率的关注[8]。人们可能会觉得疾病大流行、气候灾害和金融危机都是特殊事件，但事实上，这些事件并非在意料之外。我们应当重新调整我们的优先事项，使之具有韧性，以便有机会应对上述问题。

我们还需要关注健康、社会和这个星球的可持续性。绿色新政（Green New Deal）的构想将气候议程与经济正义和再分配以及大流行后的绿色健康经济复苏[9]联系起来，至少在言论层面已经获得政治支持，但这仅仅是隔靴搔痒。我们必须抓住机遇推动气候政策的制定。

即使对经济学家来说，挑战社会对于效率、消费和经济增长的常态追求，并不是什么新的概念。如今，卫生界有了新的道德权威来呼吁这一挑战。这将要求我们在文化和衡量指标两方面作出改变。那些内心执迷于效率、消费和经济增长等指标的个人、机构、组织和社会，需要对此进行反思。往日的常态再也回不去了。END

参考资料：

[1] https://www./journals/lancet/article/PIIS0140-6736(20)31517-8/fulltext

[2] https://www./news-room/detail/22-05-2020-at-least-80-million-children-under-one-at-risk-of-diseases-such-as-diphtheria-measles-and-polio-as-covid-19-disrupts-routine-vaccination-efforts-warn-gavi-who-and-unicef

[3] https://www./news-room/detail/01-06-2020-covid-19-significantly-impacts-health-services-for-noncommunicable-diseases

[4] https://www./global/about-the-ilo/newsroom/news/WCMS_744005/lang-en/index.htm

[5] https:///wp-content/uploads/2020/07/Alston-Poverty-Report-FINAL.pdf

[6] http://documents1./curated/en/765601591733806023/pdf/How-Much-Does-Reducing-Inequality-Matter-for-Global-Poverty.pdf

[7] https://www./world/2020/may/21/did-the-uk-government-prepare-for-the-wrong-kind-of-pandemic

[8] https://www./commentisfree/2020/jul/05/pandemic-orthodox-economics-covid-19

[9] http://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