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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从不以语言文字罪人

 图书馆1jjds612 2020-07-31

01/《清史稿》

谢济世:读孔孟书,就应当忠谏。见了奸贼不打,就是不忠!


标题出自乾隆在乾隆六年九月二十五日的上谕。

这封上谕,是针对一个叫谢济世的人下达的。谢济世是一个麻烦制造者兼意见分子,注意,不是异见而是意见——这个人太爱提意见了。

他是广西全州人,就因为爱提意见,在《清史稿》里混了一个传。其实乾隆跟他结的梁子不大,主要是乾隆他爹雍正跟他结了梁子,乾隆对他还不错。

所以,要说乾隆那份著名的上谕,必须从他爹说起。

谢济世在雍正朝是做监察工作的,干的就是提意见的活儿。但是他不明白提意见要提皇帝喜欢的意见,而不是惹皇帝不高兴的意见。

雍正时期树立了三大模范省长,那时叫督抚:李卫、鄂尔泰和田文镜。雍正用人是不讲学历的,三个模范省长除了一个鄂尔泰,剩下俩都不是科举出身。这个田文镜的仕途本来能淡出鸟来,在雍正他爹那里干到六十岁也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官,本来他也觉得仕途无望了,正准备退休回家呢,康熙挂了,他儿子雍正登基了。

按说雍正也与田文镜没有任何瓜葛,但这个刚愎自用的新君喜欢破格提拔他认为可用之人。也是凑巧,雍正一登基就遇到了山西大灾,年羹尧从西北回京觐见,奏请雍正赈济山西灾民。可是山西巡抚给雍正的奏报上却说山西无灾,风调雨顺,河曲民歌美妙,雁北莜麦飘香。双方各执一词,把个雍正弄的头懵懵。正好田文镜奉命到华山祭祀回来,雍正就找他询问路过山西时的所见所闻。田文镜一五一十把他见到的受灾情况向雍正汇报,雍正当即命他为钦差大臣,火速前往山西赈灾。

仕途从此打开。

从此,他以六十多岁的衰弱之躯,一边为雍正不竭余力的推行“火耗归公”和“摊丁入亩”改革大计,一边也在河南巡抚任上大杀四方,贪污受贿。

六十岁了还不贪污更待何时?

谢济世于是上书雍正,揭发了田文镜的劣迹。那时田文镜已然是雍正最信赖的人,鸿运当头,不可一世。雍正很不高兴,把揭发信退给了谢济世。

一般人到这步就歇了,因为人家皇帝已经明明白白的表达了不高兴。但谢济世不是一般人,他才不管皇帝的脸色呢,继续上揭发信。雍正火了,在他的揭发信上做了重要批示:

“田文镜秉持公正,真心实意做事,是督抚中罕见的人才,贪赃枉法的事情,我可以保证他一定没有,而谢济世在诸多督抚中偏偏弹劾文镜,我不知他是什么居心?”

这下谢济世完犊子了,先是单开——那会儿没有双——然后送交司法会审。刑部尚书亲自审问,要挖出他背后的黑手。审讯笔录也是很有意思的——

刑部尚书:指使你的是什么人?

谢济世:是孔孟。

刑部尚书:这跟孔孟有什么关系?

谢济世:读孔孟书,就应当忠谏。见了奸贼不打,就是不忠!

审完了也审不出背后黑手,就判了:流放阿尔泰军中。去了阿尔泰也不省事,朝廷上没他说话的地儿了,就在穷乡僻壤开讲座,有人听就讲,没人听就瞎写。

后来这事儿又被捅到雍正那儿去了,雍正就派振武将军、顺承郡王锡宝前去搜查,看丫写什么呢。锡宝去了一看,原来他在注疏《大学》和《中庸》,而且文字里还有对程朱不敬的地方,更为严重的是,谢济世借古讽今,讥刺皇帝,例如他在《注》中说:“拒绝纳谏文过饰非必然要使大臣心冷,骄傲刚愎则日甚。”

罪行记录送到雍正案头,气得他头晕眼花。对这种“恣意谤讪”的二货还有什么可说的?拿下!

谢济世是十月被拿下的,十一月二十七日就与陆生楠一起绑缚刑场。这个陆生楠也是广西人,举人学历, 历史书上这样评论陆生楠案:

“以论前史而获罪者,自陆生楠之狱始。自兹以往,非惟时事不敢论议,即陈古经世之书,亦不敢读矣。此真历代文字狱所未前闻也。”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因为评论历史而获罪的,从陆生楠冤狱开始。从那以后不但不敢议论时政,就是古代经书也不敢读了,这真是历代文字狱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

按说他也是吃了谢济世的挂落——当初谢济世揭发田文镜被流放阿尔泰,雍正忽然想起这个陆生楠也是广西人啊,肯定跟谢济世有勾连,于是就一同流放阿尔泰了。

有权就是这么任性。

这个陆生楠最终的霉还是倒在文字上了,谢济世在阿尔泰注《大学》和《中庸》,他不注经,他论史,一口气写了十七篇《通鉴论》。

查抄谢济世的同时,把陆生楠也抄了。

雍正倒是个爱读书的人,十七篇通鉴论他都看了,看完便下了谕旨:

“这个陆生楠生逢大清盛世,且读过诗书,不同于那些僻居深山不知天高地厚、冥顽不化的人。我看你是多少有些才华,你应该感恩戴德报效朝廷才对,可你反而心怀不轨,大肆发表无稽之谈,议论朝政。发配到边疆后,更加无法无天,任意发挥邪说怪论。蛊惑人心,扰乱政纪。我实在不明白你的怨气从何而来,难道天生逆性,狡恶之心纷纷不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而无所畏惧,小人之中最肆无忌惮的人。陆生楠罪大恶极,不可宽恕。我要将其于军前正法,让心怀怨气乱讲话的官员们引以为戒。命九卿、翰詹、科道秉公拟定陆生楠罪名出具奏书。”

完蛋了。

在刑场上,陆生楠跟谢济世五花大绑并肩跪着。监斩官下令先斩陆生楠,令箭一丢,刽子手手起刀落,陆生楠的头颅滚落。

监斩官问谢济世:汝见否?

谢济世回答:吾见矣。

这时,在刑场上观看的顺承郡王锡宝才站起来宣读圣旨:谢济世从宽免死,交与顺承郡王锡宝,令当苦差效力赎罪。

原来,雍正老儿早已给锡宝下了密旨:诛生楠,缚济世使视。生楠既就刑,宣旨释之。

陪了一回绑。

雍正真坏!

02丨谢济世

哪儿能漏网呢?一个也漏不了。


后来雍正挂了,乾隆继位,新君新气象,新开厕所还三天香呢。乾隆雄心勃勃,要成为尧舜那样的圣明君王在青史留名。他看不上他爹的整肃吏治,钳制言官的做法,他觉得新朝第一件事就是要让百官敢说话。他对臣子们说:

先帝之所以采取高压政策,实属官员们贪污腐败太厉害。现在情况已经好转,而且会越来越好,所以朕希望你们广开言路,踊跃奏事,畅所欲言。

但是没人信。都是经过雍正残暴统治的人,一个个早已噤若寒蝉,谁敢做出头鸟?

乾隆急了,他要做明君的,要成尧舜的,大臣们一个个都是哑巴怎么弄?他一再下旨,说你们不能不说话啊?再不说话不管饭了!御史言官先说,不说不行。言官们被点名了,只好上折子说话,但所有折子都是报告各地发生了什么祥瑞、送来了什么贡品之类。乾隆生气了,麻痹你们玩我呢?一个明君会要这些吗?他下谕说朕要的是对朕治理国家有帮助的批评建议,不要这些劳什子!

在雍正手下心惊胆战了十几年了,言官们谁不会写批评建议啊?于是,批评建议的折子很快就上来了,批评皇帝一工作起来就不知道休息,建议皇帝要劳逸结合。

面对这些折子,乾隆只有苦笑。我想,此时的他才明白了他爹长期钳制言论会带来了什么样的后果,他发布谕旨,明确宣布要修正前朝的错谬,走一条开明宽松、安定和谐的正直大道。

远在新疆的前朝罪人谢济世激动万分的捧读了新君的谕旨,他按捺不住澎湃的心潮,提笔上书,他在上书中说:

皇上要想听到真话,首要的一条是禁止臣子们私下告密。大臣们的奏章一律公开,让告密者无处遁形。给都察院御史真正的监察权,而且要宽恕讲错话的言官,再也不能搞文字狱了。

不知道乾隆读罢谢济世的上书是什么心情,但是他立刻给谢济世实质上的平反昭雪:从流放地召回,任江南道监察御史。

谢济世案昭雪,天下振奋。官员们欢欣鼓舞,士人们奔走相告,大家一致认为,大清朝的春天翩翩的来了!

在这样的形势下,御史们连续上了几道折子,虽然揭发的虚报、重税等问题都是前朝的事,但乾隆还是满心喜欢。其中有一个折子是大臣曹一士上的,这个人不简单,他在折子里怒斥钳制言论,说康熙和雍正两朝的文字狱严重败坏了社会风气,影响极其恶劣,损害了国家的根本利益,造成了万马齐喑鸦雀无声的政治局面。他在折子里举了一个极其残暴的例子:

文人汪景祺仅仅因为在记录他跟随年羹尧西征的随笔里把雍正的“正”做了不祥年号的代名词,并列举了金哀宗的“正大”,元顺帝的“至正”,明武宗的“正德”,说这些以“正”为年号的君王不是亡国之君就是把国家弄衰败的君主。还有一条大罪是汪景祺诋毁雍正他爹,汪景祺是个文人,他对康熙没有文采还喜欢舞文弄墨到处留下所谓墨宝本来就很看不上,恰逢康熙南巡无锡,有个姓杜的癞皮狗在道旁向康熙歌功颂德献诗。康熙读了很受用,便当下赐御书绫字。

这个杜捧回家一看,里面有“云淡风轻近午天”句,这句诗人人都知道是宋朝大儒程颢写的春日偶成里的一句。其实不就一句诗嘛,皇帝用了就算皇帝的呗,计较啥呀?可是一般文人心眼儿都小,汪景祺就写了一首打油诗:

皇帝挥毫不值钱,

献诗杜诏赐绫笺。

千家诗句从头写,

云淡风轻近午天。

雍正看了手下鹰犬送来的西征随笔,鼻子都要气歪了,立刻下了谕旨:

“悖谬狂乱,至于此极。惜见此之晚,留以待他日,弗使此种得漏网也。”

哪儿能漏网呢?一个也漏不了。

判决下来了:汪景祺弃市。

弃市就是在菜市口杀头。康熙雍正乾隆这祖孙三人都喜欢杀人,可能这就是盛世模样吧。但是杀头跟杀头不一样,康熙和乾隆的杀头一般没什么花活儿,砍了脑袋就完了。雍正不,雍正有创意,雍正的杀头谕旨是四个字:立斩枭示——示是什么意思?公示,就是展览,把砍下的脑袋挂在菜市口“示”给士人百姓。

    曹一士在折子里就说:你爹做的这事太残暴了,走过菜市口的老百姓都在骂朝廷呢!

乾隆说你说得对,然后立刻让人去把那个骷髅头取下来。

这个举动再次鼓舞了文武百官,都说乾隆皇帝这是真的放开言路了,有啥意见赶紧提吧。

谢济世这时又上了一个折子,他批评乾隆说陛下虽然鼓励臣下进言,但我们虽然进言了,但并没有看到执行,说了跟没说一样,形式主义害死人。

乾隆本来就没打算执行大多数言官的进言,进言本身就是个形式,这个迂腐的谢济世却要认真。乾隆于是在给总理事务大臣的上谕中骂了谢济世,说他是“昏愚无知”的“国之大蠹”!

这个昏愚无知的谢济世见折子没有回音,大概也有点心凉,便又开始注朱熹的书。你注就注吧,知识分子要是不显摆他比你多认识几个字心里难受,但要跟皇上的观点保持一致啊!

他就要不一致。

不一致也可以,悄悄拿油纸包好塞床底下完了。他不,他居然“刊刻传播”,非法出版物嘛!史书上没记载他卖没卖,也许只是送朋友,卖了就是非法出版物加非法经营。

乾隆的案头也有了一本。

圣明的乾隆下谕旨了——着孙嘉淦查明谢济世注书具奏谕:

朕闻谢济世将伊所注经书刊刻传播,多系自逞臆见,肆诋程朱,甚属狂妄。从来读书学道之人贵乎躬行实践,不在语言文字之间辨别异同。况古人著述既多,岂无一二可以指摘之处。以后人而议论前人,无论所见未必即当,即云当矣试问于己之身心有何益哉。况我圣祖将朱子升配十哲之列,最为尊崇,天下士子莫不奉为准绳。而谢济世辈倡为异说,互相标榜,恐无知之人为其所惑,殊非一道,同风之义,且足为人心学术之害。朕从不以语言文字罪人,但此事甚有关系,亦不可置之不问也,尔等可传谕与湖广总督孙嘉淦,伊到任后将谢济世所注经书,中有显与程朱违悖牴牾或标榜他人之处,令其查明具奏,即行销毁,毋得存留,乾隆六年九月丁亥。

写书是可以的,但不能有自己的见解,而且要向程朱看齐,否则就是诬蔑圣人,就是狂妄自大!

乾隆七年正月,所注经书154本、刊板237块,全部被焚毁。

公平说,对谢济世案而言,乾隆还是蛮有人情味的。但是他居然能说出“朕从不以语言文字罪人”,就只能呵呵了。

谢济世注书案成了乾隆朝文字狱档案中的第一案。

03丨“一把心肠论浊清”

鲁迅说:四库全书出,中国古书亡。


有了第一案,后边的就络绎不绝,接踵而来了。乾隆是一个文艺青年,喜欢写诗。我上高中时因为要背诵古诗文,一度觉得乾隆好可爱啊,因为他写了三万多首诗,却没有一首是要求背诵的。然而,一个文艺青年做了皇帝,那他搞起文字狱来肯定是得心应手的。乾隆说他“朕从不以语言文字罪人”,其实,他是必以语言文字罪人。这个人政治上极为敏感,别人看不出来的问题他都能看出来。

礼部尚书内阁学士沈德潜已经挂了,乾隆却在他的《咏黑牡丹》诗里读出了反动:

夺朱非正色,

异种也称王——他认为沈德潜是在影射满族人不是“正色”却夺了朱家的皇位,所谓异种称王。

    于是,“褫其官爵衔谥,毁其祭葬碑文,撤其乡贤祠牌位”,剖棺锉尸。

举人徐述夔也挂了,不仅他挂了,他儿子也挂了。他生前与朋友唱和,编了一本集子叫《一柱楼》,其中的《咏鹤立鸡群》诗里有这样的句子:

明朝期振翮,

一举去清都。

“明朝”本来是“明天早晨”的意思,乾隆却认为是“朱明王朝”,而“去清都”,为什么不说上清都或到清都呢?还尼玛“一举”!

徐述夔被开棺戮尸,两个孙子被斩决,两个曾孙及家人均沦为奴隶。

还有两位已经挂了的诗歌爱好者,一个叫李麟,一个叫戴移孝。李麟的诗里有“杞人忧转切,翘首待重明”的句子,戴移孝的诗里有“长明宁易得”的句子,都给乾隆看出来反清复明的大问题。李麟没有后人,只能把他的尸体从棺材里拖出来剁碎,而戴移孝和儿子戴昆都死了,除了尸体剁碎外,孙子戴世道砍头,三个重孙子乾隆开恩改为斩监候,秋后才砍了头。

对死人都这样,何况活人?

内阁学士胡中藻也是个诗歌爱好者,有一本《坚磨生诗钞》。乾隆读后亲自写文章批判,例如《坚磨生诗钞》里有一句“一把心肠论浊清”,谁都看得出是讲清浊的,而乾隆批道:“加浊字于国号之上,是何肺腑?”

胡中藻被砍头。

真正显露他心机的是另外一个案子。

他在下江南游玩的半路召见了一位退休老干部、河南夏邑籍的前布政使彭家屏。乾隆多关心百姓生活啊,就问河南人民生活的怎么样?彭家屏说别提了,河南夏邑等地遭水灾了,那个巡抚图勒炳阿对朝廷隐瞒灾情,就是不报,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

乾隆立即召来图勒炳阿,问他夏邑等地的水灾情况。图勒炳阿说哪有的事?虽然雨水较往年多些,但庄稼依然有七八成的收成。按大清赈灾的规矩,减产一半儿在由朝廷赈济。夏邑这样的小灾,县衙开仓放粮就可以了。

乾隆心安了,启程继续往江南游玩。

几个月后,乾隆銮驾回京,路上遇到两个夏邑灾民拦路状告夏邑县令克扣赈灾钱粮。第二天,又有一个夏邑灾民拦路告状,告的也是夏邑县令克扣赈灾钱粮。

有着丰富政治斗争经验的乾隆同志立刻嗅出了另外的味道,他认为三个刁民同时告一个县令,背后肯定有黑手。而县令,则一定是清白的。

他脑海里已经有了黑手的轮廓:就是几个月前诬告图勒炳阿的退休干部彭家屏!

他一边秘密派出干员前往夏邑四县,实地勘察有无灾情;一边命图勒炳阿严审刁民,务必从他们嘴里掏出幕后黑手的名字。

还真就掏出来了,只不过不是彭家屏,而是夏邑县一个小干部段昌绪。

而在此时,乾隆派去暗访灾情的干员回来了,他向乾隆汇报说夏邑四县已成泽国,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很多人都在卖妻鬻子。他怕乾隆不信,特意花五百文买了两个孩子,然后把卖身契呈给乾隆。

乾隆这时才明白,几个月前彭家屏的举报句句是实。

他立即下令革去图勒炳阿所有职务,发配新疆。夏邑、永城等县令也一并革职。

然而革职圣谕刚刚下达两天,竟然峰回路转了。原来夏邑县令在革职前一天查抄了段昌绪的家,抄出了一份《吴三桂反清檄文》的手抄本。

乾隆大惊,吴三桂反清已经过去八十年了,民间竟然还藏有这样的东西。他急忙从流放的路上把图勒炳阿召回,官复原职,责成他迅速查清此案。乾隆认为既然段昌绪有,彭家屏肯定也有。他特意召彭家屏进京,然后在他离开之际搜查其宅邸。

然而一无所获。

乾隆不信,下令在北京审讯彭家屏。即便没有藏匿《吴三桂反清檄文》,也一定有其他的反动书籍。

彭家屏终于招了,他承认收藏过一些明末的野史。

此案收官,定为悖逆大案,彭家屏赐死。

至此,已经不仅是刊刻传播犯法了,私藏此类书籍就是死罪!

此后,乾隆又接连制造了几起逆书案,然后下谕全国臣民主动上交反动书籍。可是没有什么人交书,乾隆便改由有关部门强行收缴。

乾隆是有文化的人,他明白光靠禁书是不能改变世道人心的,而世道人心关系到江山一统千秋万世。于是,他在禁书之外,开始篡改、阉割汉人两千年的文化——编修四库全书。

懒得评论四库全书了,借用鲁迅的话吧——

鲁迅说:

钦定四库全书,于汉人的著作,无不加以取舍,所取的书,凡有涉及金元之处者,又大抵加以修改,作为定本。此外,对于“七经”,“二十四史”,《通鉴》,文士的诗文,和尚的语录,也都不肯放过,不是鉴定,便是评选,文苑中实在没有不被蹂躏的处所了。

鲁迅说:

雍正乾隆两朝的对于中国人著作的手段,就足够令人惊心动魄。全毁,抽毁,剜去之类也且不说,最阴险的是删改了古书的内容。乾隆朝的纂修《四库全书》,是许多人颂为一代之盛业的,但他们却不但捣乱了古书的格式,还修改了古人的文章;不但藏之内廷,还颁之文风较盛之处,使天下士子阅读,永不会觉得我们中国的作者里面,也曾经有过很有些骨气的人。

鲁迅说:四库全书出,中国古书亡。

据统计,康熙雍正两朝文字案大约三十起,而“从不以文字语言罪人的”乾隆执政期间,则有一百三十多起。

乾隆挂了40年后,西方的舰炮打开了中国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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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冈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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