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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首发】作者 | 郝菊月 （原创作品 侵权必究） 微信公众号“芝兰园” 投稿邮箱：lzmjwx@126.com 每到冬天，我总是期待着下雪，或大或小或多或少都一样让我欢喜，让我激动，让我想起雪地里那温暖的父爱…… 一 那年我八岁，刚上小学一年级。 大年初一磕完头后，父亲和他的一个伙计约好去白云山玩。我一听说他们要去玩，就连声喊着也要去，父亲本不愿意带我，因为年前刚下过一场大雪，路远（大概有十四五里）且不好走，当时还没修水泥路，走的都是坑坑洼洼的羊肠小道，临近白云山的那段路程还得翻过两个山头才能上去，平常去都费劲，更何况雪后的路了！怕我走不动，但架不住我的苦苦哀求，我一再保证“我走得动，我走得动”，最后父亲同意带我去。 那年雪下得格外大，虽然已放晴好几天了，但由于天冷，路上的积雪还没完全融化，积雪在阳光照燿下闪着金光，刺得我眼睛睁不开，但我依然快活，像只欢快的小兔子一样跑前跑后，紧紧地跟在父亲左右。被我们踩在脚下的积雪咯吱咯吱地响，像一声声动听的乐曲。 “慢点跑，别摔倒了。”父亲话音还没落，就听“扑通”一声，父亲赶紧跑过来把我拉起来，边拍我身上的雪边着急地问：“摔疼了吗？冷吗？裹好头，别冻着了。”边说边帮我把围巾裹好。 “不疼，不疼，我穿得厚着呢。”我像个没事人一样朝父亲做个鬼脸，爬起来接着跑，还时不时地抓一把路边的雪放到嘴里，凉嗖嗖、甜丝丝的带着点泥土的芳香，我那顽皮可爱的样子把父亲逗得哈哈大笑。 “路遥知马力。”不大一会儿，我就走不动了，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父亲看我跟不上了，就会停下来等我：“快点儿，不让你来你要来，知道累了吧！”话语中满是疼惜。我紧走几步才撵上了父亲，但不会儿就又被甩出了好远，就这样父亲等我会我紧跑一阵，再等我会我再紧跑一阵，大半天才走到了山脚下。 要上山了，路就更不好走了，山上都是厚厚的的积雪，被人们踩出的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也被冰雪覆盖着，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山去。父亲一只手紧紧拉着我，另一只手攀着路边的树木或灌木丛，我就这样像只温顺的小羊羔一样被父牢牢抓着，亦步亦趋地向山上爬去，还时不时地看到颗颗汗珠从父亲额头上流下……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话一点不假。下山的路更是难上加难，由于时间已过中午温度较高，向阳处的积雪融化，山路不但崎岖不平而且很泥泞。父亲找来两根木棍，我们一人拄一根，他一手拄着棍子，一手紧紧拉着我，不敢有半点懈怠，如果一不留神我们就会人仰马翻，我看到豆大的汗珠从父亲额头上滑落，而父亲却全然不顾这些。 从山下来，回去还得走十来里，我又累又饿实在走不动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一个卸了套的小毛驴一样任由父亲怎么拉怎么叫我都懒得动一下，父亲无奈只好也坐下来陪我休息。 天越来越晚，家总是要回去的，父亲站起来说：“走吧！不早了”我还是懒得动，父亲看我这样就蹲下来，“上我背上来，我背你走”，一看父亲要背我，我顿时来劲了，赶紧爬到了他背上，起来……泥泞的道路上，父亲深一脚浅吃力地背着我向家的方向赶去。不一会儿父亲就满头大汗，但我全然体会不到父亲的疲惫和饥饿，只觉得父亲的背上好温暖，我趴在上面好舒服……我竟然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了。 十几里的山路，父亲是怎么把我背回家的呢？ 二 那年我刚上初一，在离家四里路的东姚三中读书，是个住校生。 那年冬天的一天，我们上午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天突然下起了雪，刚开始很小，后来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地上就一层洁白了。 我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发愁了，周日返校的时候天气还很好，我没带厚衣服，脚上穿的也还是母亲做的布棉鞋，如果雪化了会棉鞋湿透的……离家这么远，要不跟老师请个假回家一趟，大半个上午我都在想着自己的处境，老师讲的啥我也没听进去。 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我正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发呆，忽然跟我同村的一个同学跑来喊我：“菊月，你爹来了！” “在哪里？”我一听说父亲来了，满面愁云顿时烟消云散，马上跑出了教室。 纷纷扬扬的大雪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扑面吹来的风雪使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学校院子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来回踱着。 “爹，爹……”我欣喜地喊着赶忙迎了上去。父亲看到了我说：“冻坏了吧！赶快把衣服鞋子换上。”说着他从怀里拿出来一件崭新的棉袄和一双新棉鞋，我接过没有沾到一点风雪的，带着父亲体温的衣服和鞋子，再看看父亲头上身上的那一层雪白，心里一阵酸楚，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 “几点放学？食堂里的饭菜好不好吃？不要光顾着学习不注意身体，不要不舍得花钱……”父亲边唠叨边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钱塞给了我。 “你啥时候回来的？”我问父亲。 “昨天傍黑，今天一早下雪了，你娘说你没带衣服，我就去镇上给你买了。”父亲边说边往外走。 我把父亲送出了学校大门外：“好了，我走了，快回教室吧！外面冷。”父亲说完就又消失在了风雪中。 “爹，你路上小心点……”直到父亲走出了好远，我才想起来这句话，没有听到父亲的回答，苍茫的大地中只听到风雪飘落的声音，我怔怔地立在原地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直到那背影跟大地融为一体…… 我家离镇上五里地，镇上到学校又有五六里，父亲却不顾路远天寒，马不停蹄地在风雪中奔走，只是为了女儿不被冻着，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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