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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首发】作者 | 张爱芳（原创作品 侵权必究） 寒冬腊月，北风吹的人脸上生疼，桂芹箍了块方巾，擓着一黑条篮子脏衣服，下到村边河滩里，。她找了个可以搓衣的平板石头，拿棒槌把附近河面上冻的结实的冰，敲开了一个大窟窿，然后一件一件开始洗衣服。河水真冷啊，她时不时地站起来跺跺脚甩甩手，再使劲地来回搓搓，然后再继续洗浆。棒槌锤衣服的声音有节奏地，清澈地回响在空旷的河滩上空。 洗了半天，总算洗完了，先开始洗的衣服已经在篮子里冻成了一团，她被冻得通红的手隐约冒着热气，直起有点酸疼的腰身，略作休息，就赶紧擓开比原先不知道重几倍的篮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有点硌脚的鹅卵石，向家慢慢挪去。 孩子们马上放学了，得赶紧晾开衣服做饭去，可是有几件冻在一起没法晾，算了，放在屋里消消冻，先做饭。屋子虽然简陋，但桂芹收拾的井然有序。谷洞上的紫红色木板盖子，擦的油光发亮；屋里正中挂的毛主席像，也被鸡毛掸子每天扫的一尘不染；里屋两个土炕中间的煤火台，水泥抹了面，也被擦拭的锃亮锃亮；床上更是齐整，粗布单虽然有点旧，但是被浆洗的草点不沾。 灶台上的小火洞里时常焙着红薯和馍片，四个孩子放学回来都会第一时间去掏火洞。看着孩子们顾不上摘书包双手捧着糊皴皴的红薯，吃的有滋有味，她不觉得就嘴角上扬。 夜里，边看着四个孩子围着桌子写作业，自己边忙着缝补衣服。最小的女儿她刚到这个家的时候还很小，和自己格外亲，现在都上小学一年级了，孩子们都挺懂事，每天一进门就“娘，娘”地叫着，桂芹觉得所有付出都值得了。 桂芹的娘家很穷，她很早就去奶牛厂上工。厂长是一位比自己年长二十岁的英俊男人。本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两儿两女四个孩子，可是老婆突发心肌梗塞，丢下一家人撒手人寰。那时候桂芹刚刚二十二岁，人也出落的亭亭玉立，厂里的同事有几个和她处的不错的就开玩笑说：“咱厂长这么英俊，你又没结婚，干脆给了人家得了，做个现成的妈！”本来同事是开玩笑，但生性善良的桂芹听了，却真动了心思。一是因为厂长人不错，二是觉得孩子们可怜，特别是最小的女儿才几个月，没有妈妈照顾，可怎么活得下去。 于是她就找人去提亲，对方家人说：“可不中，人家还是大姑娘，一来就得当后娘，还是四个孩子，别坑了人家姑娘。”就这样拖了两年，也是两个人应有的缘分，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自此后，桂芹的生活便变得忙碌起来。哪个孩子的吃穿用度都得操心，那时候的衣服棉袄都是自己手工缝制，电又不经常，于是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缝东西，成了常态。再不能和同事们一起谈天说地，再没时间坐那悠闲地看书，即使家里来人串门，自己也得手里不停地洗洗洗；六月雨季，她就得顾不上抬头地纳鞋底。四个孩子也挺懂事，放下书包就会帮家里干点力所能及的家务。丈夫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去县里开会，总会时不时地给她买回几尺“的确良”，让她做件漂亮的衣服。 就这样，这个家又恢复了以前的温馨，就这样，孩子们又漾起了笑脸。 都说后娘不担病，所以不好当。但桂芹对待子女该严厉时严厉，该温柔时温柔。既没有人前捧杀孩子，也没有背后虐待孩子，遇到问题，她总是温柔地语重心长地和孩子们讲道理，她是拿她的真心来换取真心，所以她也逐渐得到了孩子们真正的尊敬和爱待。 孩子们一个个长大了，大闺女嫁到了镇上，有次她去她家看她，发现闺女床上的床单破了，二话没说她就出去了，中午时分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套四件套。闺女一看，喉咙哽咽，握着她的手一句话说不出来。后来闺女想在镇上开个澡堂，凑来凑去还差六千块钱，她知道这些年家里供养她们姐弟四个上学也不容易，所以没敢向家里开口，最后实在凑不齐，只得回去跟父母张口。父亲听了，皱着眉蹲到大门口吸烟去了。娘拉着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看着不好意思抬头的她说：“孩子，没事，这事我来想办法！” 第二天，她不但把家里养的两头正攒膘的黑猪卖了，还去找同事们借，到晚上她怀揣着六千元钱上闺女家去了，闺女接过有着她体温的厚厚一沓钱，感动的热泪盈眶。 为了四个孩子，她一辈子没有生养，待四个孩子视如己出，原先对她还风言风语的邻居们，亲眼见证了她这么多年的付出，更是亲眼所见了她对孩子们的好，以至于后来一提起她，个个都赞不绝口，说她是天下少有的好后娘，那心简直就是菩萨心，都说好人肯定会有好报的。 四个子女都陆续成家了，而且都过的很好，桂芹总算可以坐下来歇歇了，和老伴过过二人世界，一起出去走走。 过年过节，子女们都会携家带口带上礼物来看他们，大家在一起做一大桌子菜，热热闹闹地来个大团圆。 就这样温馨热闹和睦地过了好几年，她陪伴度过了三十多年的老伴生病了，孩子们商议要轮流伺候，桂芹看孩子们工作都忙，于是在老伴出院后，她就独自承担起了照顾老伴的责任，让子女们安心工作。她对老伴无微不至的关怀，掏心掏肺地付出，老伴曾经无数次偷偷告诉去看他的亲戚们她对他的好，亲戚们除了艳羡，就是夸赞，都说他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送走了老伴，孩子们怕桂芹一个人住冷清，于是商议轮流住，桂芹说：“没事，我现在还顾得住自己，等以后顾不住了可去你们家住。” 那年她觉得胃里不舒服，去医院检查，竟然是癌，子女们惊呆了，立马觉得乌云笼罩，大家一下子跟失去了主心骨一样难过，才想让娘过几年清静日子，竟然又病了。姐弟四个一商量，决定马上去郑州住院手术，手术费哥俩二话没说就拿了好几万，让娘安心地养病，钱的事不让她操心。 四个孩子擦身喂饭，照顾的她贴心贴肺，个个都给她讲宽心话。看到孩子们如此真心真意地对她好，她的心跟吃了蜜一样甜。心情好病也好的快，如今距离她手术已经过去十年光景了，她跟正常人一样健康开朗。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具有凝聚力，孩子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往她的身边聚拢，只不过大家只让她坐着，看孩子们嘻笑打闹，做饭收拾都不让她动手，只管动嘴就行了。 平时她就和小区里的邻居们打打牌，跳跳广场舞，生活过的惬意悠哉。 ——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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