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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小说】郭莉花丨老高的心事

 昵称71028402 2020-07-31

原创首发】作者 | 郭莉花(原创作品  侵权必究)

 
老高是有心事的。只不过他自己不承认罢了。     

有了心事的老高,情绪就格外烦躁,看谁都不顺眼。可老高家里只有两个人,老高,保姆。

自己再看自己不顺眼也没有撵出去的道理,所以只能撵保姆。                                                                                          
这不,望着摔门而去的保姆,老高把衣服扣子一解,像胜利者一般躺坐在了沙发上,呼呼直喘粗气,和保姆置气急得哆嗦的嘴角也翘了起来。这是第几个保姆,先不说别人清楚不清楚,老高也数不清楚。

开始请保姆是老高上次得脑梗后。

儿女在家陪了两个月,因为脑梗症状轻微,没有留下后遗症,看老爸恢复的不错,本来儿女就想让老高一起去澳大利亚,可说破天都没有说动老高。眼看请假时间到了先后得返回澳大利亚,无奈临走时给老高高薪请了个保姆,只是儿女们没想到,保姆干了一星期就被老高解雇了。

老高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更不喜欢这些保姆拿自己的家当她的家,保姆找了一个又一个,这个不好,那个不合适,不是做活粗糙就是习惯不好,一个个不是说话大声大气,就是俗不可耐的和自己套近乎,更有一个半夜钻进了自己卧室。撵走,一个一个都撵走,我老高就是走不动了,也不让这些人来祸害。反正老高就没有满意的,儿女们不知道为啥通情达理的老爸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急的也没有办法,只能该找找该撵撵,听之任之。

其实老高不领他们的情,老高气走一个,儿女再找一个,找两个老高气走一双,老高不喜欢她们,觉得难道要拿钱找罪受不成?每撵走一个保姆就觉得是一次和儿女作战的胜利,老高对自己说,为什么就不问问我需要什么?他们为什么不回来陪陪我?还不如把我送养老院得了,以为请个保姆就完事了,没门,他们还不是怕别人说闲话!都说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可儿在哪里?


老高生气的时候是这样想的,可等老高气儿一过,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还是觉得世界上最亲的人是儿女,还是忍不住想和他们说说话。

这不,这次就是接电话的时候摔伤的。

身边没有说话的亲人,接电话就成了老高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

一条看不见摸不着的电话线穿洋过海连接着老高与子女的感情,电话这种联系方式似乎让亲情牢不可破,又似乎岌岌可危。

老高以前最怕电话响,不是搞推销的就是卖保险的,现在老高最盼着电话响,哪怕是搞传推销的或卖保险的。

上了年纪以后老高添了个“痨茅”的毛病,一泡尿十几分钟尿不完,本来这是毛病,可老高觉得反正没有啥要紧事,尿尿也算消磨时间,所以就默认了这不算毛病的毛病了。可是现在老高觉得这个毛病确实是毛病,生怕尿尿的时候有电话,怕接慢了儿子或女儿就不耐烦会挂掉电话。

每当听到电话响,老高不管在哪个角落,一定“飞跑着”去接电话。为什么说“飞跑着”,这里还得有个解释。

老高腿脚不利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到刮风下雨变天气就发作。吃亏就吃亏在“轻微”这俩字,因为轻微,用老高的话说就是,人吃五谷杂粮那能不生病。结果腿脚就轻微、轻微的不利索。要是天凉腿就更不利索,行走前两腿必须原地先“发动”几下,就是颤几下,才能迈出去步,有时候想快的时候就会出现脚刹不住车的现象,脚趔趄,手飞舞,只能用头部吃力地往前探着保持平衡,可不就是“飞奔”嘛。

按说儿女争气,又吃喝不愁,自己还有可观的退休工资,老高这生活还不是该吃嘛嘛香,可老高吃啥都不香,不仅不香,还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望着虚无缥缈的地方一看半天,老伙计们都说,这老高有心事,一点有心事。

老高是第六机械厂的退休干部,老伴刚满五十就撇他而去,好在女儿争气,留学澳大利亚,又找了个“袋鼠老公”,算是在那里扎下了根,儿子大学毕业没有出路,告诉老高,要出国寻找发展机遇,就投靠姐姐也去了澳大利亚。老高本不想让他去,可一想不能因为自己阻挡孩子的“宏图大志“,所以两个儿女走了一双。

其实,儿女走后,老高也是过了几年舒服的日子。


老高住的小区是厂里的家属楼,在城乡结合部,每天都有老人在院子里围在一起聊天说话,而且有的老伙计还有保姆照顾,小日子过得挺滋润。虽说环境差了点,但人头熟,许多老伙计还是附近村子的,来往方便,也没有觉得多寂寞。老高喜欢下棋,而这里有的是退休后没事干的老伙计,倒也不缺棋友。

老伙计们看着老高一个人寂寞冷清,就打算给他介绍一个老伴,可老高觉得土埋半截儿了这说出去好说不好听,于是又有人帮着出主意,此老伴儿非彼老伴儿,就是对外说的“保姆”,你出钱,人家出力,两合适。老高知道现在这个不稀罕,男人毕竟生活上没有女人就像菜里没有盐,辛苦了半辈子还是有个伴儿才是家,再说儿女也不在身边,就是找个保姆别人也无可厚非。

他一个月退休工资在这个城市也能挤入“黄金剩男”,所以吃喝不愁,唯一的缺陷就是没人洗衣做饭说话。所以经过思索后同意了。当然只是老高自作主张的同意,这个同意也是老高几天几夜的反复思考、自我求证得出的结论。

他寻思着,自己健健康康的,请保姆儿女们是不能告诉的,他们不同意怎么办?还不如不问。现在的儿女们一个个都猴精猴精的,不愿意家里的老爸找老伴,就是怕“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哄索着老爸把钱倒腾光了,毕竟半路夫妻两张皮,就是搭伙过日子,最后钱没了,家产没了,到时候老伴拍屁股走人,落了个鸡飞蛋打。

老高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少,老李不就是鲜明的榜样吗?寡居的老李雇了个中年保姆,保姆手脚利索,一日三餐伺候得他无微不至,里里外外也收拾得整整齐齐,闲着还给老李敲敲背揉揉腿,老李觉得人家对自己比儿女都好,所以又加工资又发奖金的,最后发展成了“老伴”,为了表明真诚俩人还领了结婚证,这下好了,工资每月照领不说,还得管她那边的儿子吃喝用,老李为了图个气顺,所以也默认了这个暗亏。老李就对老高说过这样的话:“天天和人家妈睡,人家吃点要点也不多呀,人,得皮厚。

没成想,老家的老房子一拆,补偿了三套新房,老伴这时候磨着老李过户到自个名下一套房子,老李不顾儿女的反对,又为了表达真诚的爱情,同意了。结果,房子名字一落定还没有捂热屁股,老伴如“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


老李到现在还背着已婚的名头过着单身的生活,一提这个满眼流泪,真是犁地犁见了水——伤(墒)透了!

想明白后,老高打定主意,就是单纯的雇保姆,出钱,出力,互不侵犯,她能咋的,年龄得是相仿的,女人老了就没有啥想法了,都说保姆都有一双“毒眼”,知道雇主喜欢什么样的人,可我这么大的人了,这点免疫力还是有的,任你千条计,我有拙主意,保姆就是保姆,给你工资就是雇佣关系,不能瞎提拔。儿子姑娘知道了也不能说啥,总不能你们不在身边,我连一个洗衣做饭收拾家的人都没有吧?所以,一番自问自答的测评结果就出来了,随后同意了老伙计的热心。

见邓姨的那天,望着婷婷而立的邓姨,老高觉得一下子云淡风轻,没说二话就领回家。当然,就是纯粹当保姆。

老高偷偷了解过邓姨,不明底细的女人他是不会领回家的,再漂亮也不行,这是原则,是底线。

邓姨是本市人,和丈夫都是一个印刷厂的工人,没想到四十岁那年双双下岗,下岗后丈夫开始是为了散心,和一帮工友打牌喝酒,没想到染上了赌博,白天赌,晚上赌,把家底儿输了个精光。邓姨开始劝他别再去了,以前脾气很好的丈夫现在却伸手打人,邓姨气得一哭就是半夜。

一天又输光钱后,丈夫去喝酒,夜黑又醉酒,没想到失足掉进了一个沟渠里,脑袋磕在渠沿上昏迷过去,等发现的时候,已经神智不清,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了一星期,欠下了一屁股债走了。

邓姨为了还债啥都干过,卖茶鸭蛋、工地做苦力、刷盘子,风吹日晒,披星戴月一个月,挣的钱除过生活都没有剩下的。后来听说干保姆赚钱稳定还收入高,虽然儿子几次打电话不同意,但还是偷偷参加了保姆培训,她本不愿意出来干伺候人的活,可儿子结婚的费用,欠下的巨债都不容她选择。出来做保姆,伺候过一个重病的老太太,把老太太送走时,人家儿女拉着她的手感激不尽。其实邓姨做保姆时经常推着老太太在院子里遛弯,碰到这个保姆那个保姆的,时间一长,才知道这做保姆和做保姆不一样,而且不仅仅是伺候男人还是伺候女人那么简单。伺候女人比伺候男人难,伺候女人受累不说,工资也不高,因为女人但凡有一点办法都不舍得找保姆,都是重病或生活不能自理,儿女又不想被耽误生活和工作,没办法才找的,但男人就不一样了,不仅工资高还啰嗦少,大多数就是花钱图个享受,毕竟男人一个人生活多有不便,找个保姆用钱就解决了吃饭洗衣收拾家的困境。

她给男人做保姆,老高是第一家。

邓姨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很会生活。做事不吭不响,见人不说话先温柔一笑,再端茶倒水,声音轻、手脚轻、动作轻,而且懂得避嫌,有规有距,仿佛家里没有这个人。抹桌子扫地,洗衣服做饭,尤其是做饭,一日三餐不重样的伺候,老高都惊讶邓姨是不是厨娘出生。老高年轻时也是帅小子,大高个儿,白净脸儿,现在六十多的人了,看起来像五十出头,邓姨手勤,衣服都是洗净后必熨烫,每天老高穿着熨烫平整的衣服出门,老伙计们都会取笑几声,呀,看,新郎出来了!话里话外不免带着羡慕嫉妒的语气。


老高在家喜欢甩两笔字,觉得某个字写得合心意,就不由得给自己喊声彩,好,好字!邓姨开始觉得突兀,后来才知道这是老高的习惯,再听到后就不惊不怪,望着书房门口,抿嘴一笑。

就这样,瞒着儿女们,老高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儿女每次打电话,老高都说不用惦记,很好,一切都好,那么远那么忙就别惦记回来,儿女们听出来老爸声音洪亮精气神足,倒也乐意不用惦记老爸身体,也没有多想。

老高越来越喜欢在家待着。有个在家里忙忙碌碌地身影,却又不吵不闹,觉得家安静却不寂寞,热闹又不刮躁。他觉得和邓姨之间有一种磁场,能同频共振,一个客厅,一个书房,各干其事又在某种空间交叉重叠,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味道。

邓姨自己没有文化,特别敬佩有文化的人,老高虽然不是啥高水平,但几十年办公室的熏陶,一言一行都带着书卷气,邓姨最喜欢老高写毛笔字的时候,穿一家居服,袖子半挽,头发随着动作一甩一甩,一招一式都像优美的太极舞,加上老高吃饭不挑,说话也随和,没有一般人的怪癖,待自己从来没有下看过,从心里就有了几丝尊敬,所以邓姨越发精心照顾老高。

几个月过去了,老高就离不开邓姨了,每次邓姨回家都盼着她赶紧回来,可老高却不敢往发展成“老伴儿“”哪里想。老高觉得自己不能是叛徒,说好的只是请个保姆,哪能像老李一样沦陷,先不说儿女们愿意不愿意,邓姨这样正经的人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臭流氓”,别到时候吃不着鱼倒惹了一身腥,老伙计们还不得笑死呀。

邓姨是女人,又经历过那么多磨难,对人情世故更是比老高懂,自己啥条件自己得知道,女人得自重,就是老了也不能放任自流,所以看出老高的小心思就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可再疏远能咋地,一个锅里搅勺子,想避嫌都难,离开这里吧,舍不得,工资高,闲事少,不离开吧,又觉得有地方不妥,可不妥在哪里又不知道。

老高最近喜欢和邓姨一起去菜市场买菜,看着市场上那些青青翠翠、红红绿绿的蔬菜,个个饱满圆润,新鲜得直淌露水,心里就敞亮。特别是不熟悉的菜农看他两人相伴相随,就故意开玩笑说,看人家老两口,活得多滋润呀,今天新进的新鲜蔬菜,来点吧,大叔大婶儿。老高邓姨就有点尴尬,但也没法解释,邓姨借口太贵要去别家看看,老高却利索地掏钱。菜农嘴里就更没有把门的了 ,一边找钱一边说,大叔大婶,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人,你看大婶被大叔宠得多滋润。

冬天的雪要不不下,要不下起来就没有完,扯天漫地的都是雪,学校单位都通知了停工停学,老高和邓姨也窝在家里看雪花飞舞,漫天的雪花不紧不慢地纷纷扬扬下着,晶莹洁白,落在地上还闪着银光,老高喜欢雪,推开窗户用手接几片雪花,高兴得看着掌心里慢慢融化的雪花,冰丝丝酥塌塌的感觉从掌心蔓延到了心里,一时倒忘记了寒冷。

晚上,老高开始咳嗽,后来咳嗽得躺不下,身子一会冷,一会儿热,冷得时候捂着两床棉被还喊冷,热的时候,忽闪就把被子掀开,邓姨按都按不住,给老高一量发烧三十九度六,赶紧打电话给医院,等到医院一检查,感冒已经诱发了急性肺炎,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下子在医院住了半个月,邓姨也吃喝拉撒伺候了半个月,看着邓姨消瘦的脸庞,老高感动地直红眼眶。

老爸生病了,儿女们没有一个在身边,却是一个外人床前床后的伺候?一想这个老高就生气,不是不告诉他们,就是告诉他们,他们一下子回得来吗?一听是小病小灾,不是工作忙就是没时间,只会打个电话啰嗦着赶紧看病,然后汇个钱买个心安,可自己要的不是这个,就是想着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有个说话聊天的人。这次要不是邓姨,自己说不定都挺不过这关。这么长的时间接触,邓姨是什么人,老高相信自己的判断,出院那天,暗下决心,回家就给邓姨摊牌。管它什么闲言碎语,管它什么半路夫妻,冲着这半个月的辛苦也值得冒这个险。

那天,天也蓝云也白,老高一下车,顾不上和老伙计们多聊就迫不及待地走回了家。靠在沙发上,看着收拾的干净整洁的屋子,还飘着一股不知名的淡淡香味,感叹了一声,还是家里好呀!邓姨无声的笑了一下转身走进了厨房,叮叮当当的声音传到客厅,像舒缓的音乐,老高惬意地眯上了眼睛。半晌一股清香就飘进了他的鼻端,使劲吸了两下,嗯,我最爱喝的鸡汤,想着想着脸上的皱纹就开了花。


邓姨把饭端到了桌上,招呼老高吃饭。一看,还是邓姨心细,知道自己病刚好,都是清淡的小菜,搭配着鸡汤熬煮的小米稀饭,不吃光闻着就觉得食欲大开。老高高兴地让邓姨同坐,邓姨和往常一样推辞着厨房还有事让老高先吃,这次老高那能同意,绕过桌子推着邓姨的胳膊就按在了椅子上,望着邓姨说,坐,今日不同往日,必须坐下。挡不住老高的盛情,一朵红云飞上了邓姨的双颊,扭捏着坐在了老高的对面。

老高举起杯,示意邓姨也举起来,声音清亮地说,咱不喝酒就拿水代替酒,行吗?看着邓姨微笑着点头,接着说,一是祝贺我病愈出院,二是感谢你的照顾,咱碰一个。

邓姨看着老高神采飞扬的眼睛也高兴的举起了杯,不好意思地说,应该的都是我份内的事,可老高早“砰”一声把杯碰到了一起,两人同时笑了。

老高觉得气氛好的不得了。望着对面矜持的女人,虽说她年纪也不小了,这几年艰苦的生活更是让眼角的皱纹都刻进了脸颊,可那温柔真诚的眼神却带着亲切的吸引力,老高觉得自己以后生活里不能缺少这个,端详着低头微羞微涩的邓姨,思绪像毛头小伙一样四处长毛,有东西极力钻出自己的脑壳,他努力咳了一下,仿佛给自己鼓励也是给邓姨提醒,气氛微妙而尴尬,不觉的又咳了一下才说,他姨,咱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说,你看,咱俩也相处的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是什么人,你也了解的清楚吧?

看到邓姨点了点头,才又接着说,你的人品我也知道,孩子们都大了,都有自己各自的生活,能作伴的无非就是老两口,可我家你嫂子也走了好几年了,你呢也是孤苦伶仃的,我就不再绕弯子了,我的意思是,咱俩能不能也做个伴儿一起过完后半生,也算老了老了有个依靠,你看行不行?

邓姨原想着老高无非就是感激自己照顾他,说几句感谢之类的话,却没想到老高突然冒出了这几句,一下子怔在了当地。望着老高期待炙热的眼神,既不想让他失望又不想让他伤心,可自己确实不知道怎么回答,硬是鼓起了勇气回道,这,这,我,我想想......

晚上,邓姨找个借口早早回到了自己屋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都半夜了,客厅还有动静,知道老高也没有安睡,翻身坐了起来靠着床头发呆。

老高这个人,是好人,自己也是经历过人情冷暖的过了半辈子,好赖还是分得清楚的,这么长时间的接触,要说对老高没有好感那是假的,但非分之想绝不敢有,自己也知道大部分的保姆都是名义上的保姆,出来当保姆已让人说三道四,再往下走,自己不是就成了最看不起的自己,保姆就得尽保姆的责任,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老高条件好,儿女成才,每天下下棋溜溜弯儿日子无忧无虑,可自己家里一堆烂事,给孩子爸看病欠下的债还没有还清,而且还有个儿子没结婚,和老高一起过,别人就该说是贪图享受和钱财,确实,以老高的条件,以后不会看着自己不管,债和钱都不是问题,甚至儿子老高也不会外待,可越是这样越觉得凭啥把这些都一股脑地躺到老高身上,让他背负本不属于他的麻烦,不错,自己出来是赚钱,可不想是这样的结果,老高不嫌弃,自己都嫌弃。今天他突然冒出了这样的话,倒把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翻来覆去一夜没有入睡。

第二天,邓姨趁老高下楼遛弯留了封信回了老家。

自从邓姨走后,老高的精神一下子萎靡了下来,邓姨没来之前觉得一个人挺好,现在离开邓姨让他失去了生活的热情,可每次鼓起勇气都在最后一步迈不出家门。按照以前留的地址给邓姨写了封长长的信,可寄出去根本就没有动静,也不知道地址错没错,她收到没有,因为琢磨这个,吃不香睡不着,半个月才过了那个劲儿,不是没想过去找一找,可邓姨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她决定的事情自有她的道理,信里说的明明白白,没有回音说明里面有内情,不能让她为难。

老高只能默默关注着邓姨,知道她儿子工作了、她当婆婆了、她不当保姆了、她......

老高这次摔伤,摔的不轻,股骨骨折,亲戚朋友们把老高送医院,又给儿女们打电话让他们马上回来,可天涯海角那是说回来就回来的,老高已经孤独一个人在床上躺了一天一晚。望着窗外微暗的天色,又将是新的一天,可老高的心和天色一样暗淡,转回头不由深深叹了口气,没来由的又开始发呆。

临床的老人都有亲人在嘘寒问暖,有的儿女已经陆续把饭给老爸老妈打回来准备吃早餐,可自己身边只有护工,连一个亲人都没有,老伴也走了,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活到土埋脖子才知道这辈子也太惨了,想想脸都烧的慌,拉起被子一把盖住了脸。

突然有人把老高脸上的被子轻轻拉开了,顺势给他把被子掖了掖,望着那个轻言细语安慰自己的人,嗅着熟悉的鸡汤小米粥味道,他像孩子一样哭了,浑浊滚烫的泪慢慢流出了眼角......

 ——  The  End  ——

郭莉花    芝兰园签约作者

安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工作之余喜好借文字描述心情,分享所见所闻,感悟人生万事,捻一朵心花让它在岁月里活色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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