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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源自网络） 人说祸不单行，似乎确乎有理。 这一日，当爸爸还沉浸在昨天逗逗突然晕倒在地的惶恐与不安之中的时候，另一件祸事接踵而至。还是傍晚时候，如从前那般，逗逗进家换了鞋子，一边口里面唤着“呆呆”“萌萌”，一边就往阳台上跑。真的是跑。爸爸的房间不算太大，但五米的长度应该是有的，但三步两步，逗逗就跑至阳台。爸爸正厨房里准备忙碌，只听得逗逗唤一声“呆呆”之后，突然就停在那里。 “爸爸，萌萌躺在那里不动了！”逗逗很慌张地唤道，“爸爸，萌萌好像死了！” 爸爸不由头皮一麻。耳边才听得真切，立刻拔腿就往阳台上赶。虽只是一刹那间的动作，但一路上想了许多。那两只鹦鹉是逗逗的最爱，无论哪只有什么问题，怕是逗逗一定承受不了。 然而，不幸的是，萌萌真的出了事。爸爸走过去的时候，萌萌的小脑袋嵌进鸟笼底部的挡板，自在底板和挡板之间，而身子却在笼子之中。整个身子僵硬，腹部朝上，一动不动。爸爸赶紧打开笼门，用手轻轻触了触萌萌的身子。萌萌没有反应。小脑袋梗在那儿。应该是在挣扎的过程中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然后才离开了这个世界。 爸爸小心翼翼将萌萌的脑袋给抽了出来：“宝贝，萌萌死了。” “呜呜呜，呜呜呜……”逗逗一下子就哭将起来。 先还是努力压抑自己，继而，便嚎淘起来：“哇——，哇——，哇——……” 昨一日逗逗摔跤的时候，逗逗没有哭。之后又突然晕倒，砸伤了手脚和脸蛋，逗逗也没有哭。再之后往来奔波看医生的时候，尽管身子多有不适，仍旧没有哭。可是，今儿个，才听得萌萌离开人事的消息，便立刻声嘶力竭起来。 爸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爸爸看了看鸟笼的结构，突然发现隐患不少。和之前的鸟笼相比，新鸟笼的支架间隔明显大一些。正因为如此，才让小鸟儿感觉有机可趁。结果，才一尝试，便出现差错，而丢了性命。这般一看，完全是个意外。谁会想到，它会想起来将脑袋往那底板下插。而谁又会想到，而恰恰是在家里没有人的时候。 “宝贝，是个意外。谁会想到有这样的意外呢？”爸爸试图安慰逗逗。 “呜呜呜，呜呜呜……”逗逗只用哭声作为应答。但又似乎想竭力掩饰什么，坐在那儿，将一颗脑袋深深埋进腿弯。但爸爸仍旧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逗逗的痛苦与悲伤。 “宝贝，完全是个意外。谁也不会想到。它肯定是想啄食下面底板上的鸟食。”说到这儿，爸爸突然想起什么，“也怪你自己。谁让你总是饿着它们，总要等到你自己回来喂它们呢。你要是每天把鸟食放在那儿，让它们自己吃，它们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它们吃饱了，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哇——，哇——，哇——……”逗逗终于又变了腔调。 爸爸突然感觉到，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不要伤心了，宝贝。爸爸也伤心。可是，已经死了，还是面对吧。前面爸爸早说过不给你养，就是怕有什么闪失，它们没有了，你会伤心……” “你才不会伤心呢。你只喜欢老鸟，不喜欢小鸟，呜呜呜……” 爸爸急了：“爸爸怎么不喜欢小鸟啦？每天回家，我都记得提醒你给小鸟喂食，拿到阳台外面去吹吹风，晚上还记得给你拿回来，周末的时候还记得让它们晒晒太阳。每天你弄完了，爸爸还帮你扫啊拖呀的，爸爸怎么不喜欢小鸟啦？” “你就是不喜欢小鸟。小鸟见了你，就躲！你就是不喜欢小鸟！哇——，哇——，哇——……” 爸爸适才明白。这个时候，才不是讲道理的好时候。逗逗需要的，不过是同情、安慰。于是，爸爸便不再坚持：“好吧，就当爸爸不喜欢小鸟吧。那以后，爸爸会对它们更好一些。” 本以为逗逗会好受一些，尴尬的是，这边话音才落，逗逗便急得一边哭一边补充：“那有什么用？萌萌已经没有了。再买一只，也不是萌萌了。哇——，哇——，哇——……” 好吧，爸爸只好离开。爸爸想，逗逗一个人看看、想想，再哭一哭，也许会好一些。爸爸完全可以理解逗逗的悲痛。这两只小鸟儿，每天她乐此不疲，至少在它们身上消耗半个小时的时间。有时候，甚至要超过一个小时。喂食、喂水。擦拭鸟笼，给鸟笼做清洁。还常常打开鸟笼儿，一只一只驯化它们，叫它们起飞，叫它们降落，叫它们过来，叫它们过去。哎呀，一来二去，这样的情形看得多了，爸爸常常忍不住嫉妒：这整天“呆呆”“萌萌”的，一弄就是好半天，一弄就是好半天，敢情比亲爹还要重要呢。 爸爸离开了。逗逗还在阳台之上。可是，爸爸哪有心情做事。好在，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妈妈回来了。于是，爸爸索性重又走上阳台，将逗逗搂在怀里：“宝贝，爸爸抱抱！不伤心了，宝贝。爸爸知道你难过。爸爸也难过呢。” “爸爸——”也该是终于熬不过，逗逗转过身来，扑进爸爸的怀里，“呜呜呜，呜呜呜……都是我的错……呜呜呜，呜呜呜……” “是个意外，宝贝。” 那个伤心，爸爸无以言表。逗逗之前养过小金鱼，死过一回，然后哭得悲痛欲绝。之后，逗逗养过两只鹦鹉，很不幸又一只离开，又哭得惨烈无比。好不容易，都成过去，眼看着这两只新来的雏儿被驯得如同己出，却又生出这般祸事。爸爸忍不住搂紧了逗逗，用手轻轻拍了拍逗逗的后背。 “哇——，哇——，哇——……” “呜呜呜，呜呜呜，都是我的错……” 有时候是这样，有时候又是那样。一切全凭了逗逗的意愿。爸爸知道多说无益，索性不再言语，而只是搂着逗逗，将她抱在怀里，然后用一只手轻轻抚她的背。爸爸想，总会过去的。毕竟，这不是第一次。更何况，逗逗今天已经快十一周岁。 “哇——，哇——，哇——……” “呜呜呜，呜呜呜，都是我的错……” 逗逗有时候会哭得前俯后仰。有时候哭得似乎没有生气，便自个儿搂紧了爸爸，生怕失去似的，紧了又紧。爸爸也搂紧逗逗，偶尔见小额头露出来，便就近轻轻亲一口：“宝贝，爸爸爱你！”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逗逗终于平息下来。晚餐吃得很勉强。几乎一直吃得闷声不响。爸爸问：“这个还吃啊？”“哦。”爸爸问：“藕片还吃啊？”“哦。”爸爸再问：“菠菜还吃啊？”“哦。”没办法，爸爸只好代劳。医生才说逗逗要注意饮食，爸爸只好勉强了一下。但出乎意料，这一天逗逗没有反对。爸爸夹什么，吃什么。夹多少，吃多少。 庆幸的是，晚餐之后，逗逗同意将萌萌埋掉。按逗逗的意思，爸爸给萌萌准备了一副棺椁（爸爸用来装一张大集体照的长方体盒子）。埋葬的地点，还是当初逗逗埋葬桃桃（逗逗前一只不幸死去的鹦鹉）的那棵树下（情侣园内）。逗逗选了个近在咫尺的地方，和爸爸一起动手。整个过程，逗逗始终在参与。一切完毕，逗逗亲自盖的土，然后用脚轻轻踏平踏实。最后，手电筒交给爸爸，逗逗恭恭敬敬在萌萌的“坟”前鞠了三个躬。 是了，随同那副棺椁下葬的，还有逗逗匆匆写就的一封亲笔信。逗逗一再嘱咐，不许爸爸看。爸爸装殓的时候，确实没有看。但幸运的是，逗逗用爸爸的手机拍照留存，所以这个晚上等逗逗睡着，爸爸还是偷偷看了一眼。虽只是一眼，但然后便禁不住一直心酸—— 亲爱的萌萌： 对不起你。你其实是那么可爱，我知道你可能不是太喜欢我，因为我总是偏向呆呆，不给你吃食。其实，你和呆呆，都是那么乖巧，我很爱你们。 今天发生的是个意外，我一直会铭记在心。请你原谅我，好吗？ 一路走好。妈妈在天堂里等你，她才是最可怜的。妈妈也有一只虎皮鹦鹉，叫桃桃，你们三个一起作个伴吧。友好相处哟。 爱你的逗逗 写于2016年12月6日 宝贝，逝者已矣，愿一起安息。而你，不管发生什么，爸爸都将陪你一起好好地活。 2016年12月6日星期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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