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彭荣辉）如果可以，爸爸很想把如下所有文字都朗读给妈妈听。 这一次出发，并不顺利。先是车票的问题。因为等着学校春游的计划出来，订票时，已然没有选择的余地。很早很早的一个车次。往常，都还是在梦里的时间。然而，及至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逗逗，逗逗居然毫无怨言。甚至，看准了时间，不作丝毫停留，她便早几天就开始酝酿昨个早晨何时起床、何时从家里出发。 出发是件辛苦的差事。人多，拥挤不堪，地铁里只能站了一站，又一站。可是，逗逗仍旧笑容满面。即便她已经完全洞悉这一次出发的匆匆与紧张，她依然是那样的淡定与坦然。其实，整个人还完全沉浸在前一日的春游的疲惫不堪之中。环湖走，腿还在酸。不说今番上下楼梯或是台阶，即便是平地，也是慢慢儿、缓缓地，一步一步，很认真地轻咬着牙，才可以向前。 不止一次爸爸凑近了问，还需要什么帮助。逗逗只是笑笑：不用，对不起，我只能走慢一点。 今天奶奶家又起个大早，六点半。假日里，往常从来都是自然醒的状态。但今天不然，逗逗坚持在睡眼惺忪的状态下起床、洗漱和早餐。车行一路，堵一路。通常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硬是行了两个小时，还外加了一个小时的一半。拐一个弯，远处就是陵园。爸爸和逗逗知道，妈妈就在里面。可是，因为拥堵，爸爸和逗逗只能徒步向前。换了日常出行，逗逗一定很不情愿。但今天，她说，随便。而及至她下了车，一左一右，还非坚持拎了两个花篮。 都是上山的路。虽平坦，但走久了，却很艰难。更何况，逗逗腿脚已经有所不便。可是，没有抱怨。很执拗地向前，不语不言，却坚持自个儿拎着两个花篮。 一路烟雾弥漫。一路鞭炮声震天。很多时候，气都无法大口大口地喘。近了，近了，妈妈终于就在身边，近在眼前。还是那副笑颜，那张俏皮的眉、眼，还有脸。抱歉，走得匆忙，竟然忘把手帕纸和湿纸巾丢在车里边。从前，都是要把妈妈前后左右都擦洗一遍，但今天……不过，爸爸和逗逗还是很认真、很虔诚地亲了亲妈妈的脸。 知道逗逗和妈妈有万语千言。于是，爸爸独自去烧纸钱，而只余逗逗站在妈妈面前。一张，一张，一摞，一摞，火起来之后，一直很旺。旺到很多时候，爸爸能很清晰看到妈妈的笑脸。 折转回妈妈的身前，女儿说，我们亲亲妈妈吧。她亲。爸爸也亲。逗逗先亲了一下。轮到爸爸，却是五下。对不起，都已成习惯。 宝贝，爸爸亲了五下，妈妈的额头、鼻尖、下巴，还有两个小脸蛋。我还想亲亲妈妈的手，可是妈妈没有……突然语塞。抱歉，逗逗很敏感。欣慰的是，逗逗不言，却径直再转回去，给补亲了妈妈的额头、鼻尖、下巴，还有两个脸蛋。 站在妈妈面前，相顾无言。静静地，一分一秒过去的是时间…… 想拍张照留作纪念。意外的是，逗逗伸出手来把爸爸拦。没有勉强逗逗的意愿。一起告别。然后，一起匆匆下山。很久很久，爸爸不语，逗逗也不言。 不说再见，八年过去，一家人年年相见。 絮絮叨叨，只是想让妈妈心安。女儿很好，勿念。如果妈妈在，一定可以与妈妈比肩。不想太多，只希望妈妈好好的在那边。总有告别，即便爸爸和逗逗不在这里，妈妈也在爸爸和逗逗心间。 抱歉，爸爸还是禁不住想起苏轼的那首《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亲爱的，我们想你！ 2017年4月3日星期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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